有一次,佛陀到憍薩羅國的首都舍衛城遊化,住在城南郊外的祇樹給孤獨園。

 
這天,來了一位年輕的婆羅門,因為不滿他的哥哥隨佛陀出家,所以就當著佛陀的面,以激烈的言辭,十分氣憤地謾罵佛陀。

佛陀靜靜地聽完這位年輕婆羅門的謾罵發洩,然後才反問這位年輕的婆羅門說:
「婆羅門!你有沒有親朋好友來你家拜訪的經驗?」
「有啊,瞿曇!那又怎樣?」
「婆羅門!你曾經準備餐飲,來招待那些到訪的親朋好友了嗎?」
「有啊,瞿曇!」
「婆羅門!如果他們沒吃你準備的餐飲,那你所準備的餐飲,最後會歸誰?」
「瞿曇!如果他們沒吃,那些飲食當然還是歸我啦。」
「這就對了,婆羅門!你來我面前,對我粗言惡語,侮辱謾罵,我都沒接受,那你剛才那些粗惡謾罵,最後又歸誰了呢?」
「瞿曇!雖然你不接受,但我已經給你了。」
「婆羅門!沒有我的接受,何來你的給予?」
「瞿曇!那你說說看,什麼是接受?什麼是給予?什麼不是接受?什麼不是給予?」
「婆羅門!如果你罵我,我反過頭來回罵;你對我動怒,我也回過頭來對你動怒;你打我,我也回打你;你鬥我,我反鬥回去,這就是有了接受,也完成了給予。反之,如果不以謾罵回應謾罵;動怒回應動怒;拳頭回應拳頭;爭鬥回應爭鬥;這就沒有接受,也成立不了給予。」

「瞿曇!我聽以前我們有德行的婆羅門長老說,如來、阿羅漢、等正覺在面對別人的怒罵侮辱時,是不會生氣,也不會動怒的。而今,你生氣動怒了嗎?」


這時,佛陀回答說:「瞋恚永斷的人,還有什麼事會讓他起瞋心的呢?你應當瞭解:

善於自我調伏而正當生活者,是不會有瞋心的,
更何況是全然依於正智、正慧而生活的解脫者!
以瞋怒來回應瞋怒,這是惡劣的人、惡劣的事;
不以瞋怒回應瞋怒的人,
才能贏得最難贏的戰爭。
因為他不但明白對方為何憤怒,
也能夠讓自己沈靜而提起正念,
不但戰勝他人,也戰勝了自己,
讓自他都獲益,是雙方的良醫。
如果有人認為這樣的人是傻瓜,
那不過是個不懂正法的無知者。
不瞋勝過瞋恚;善行勝過不善;
布施勝過慳貪;誠實勝過妄語。
聖賢者不會動瞋心,也不會有害人的念頭,
但惡人執著於瞋恨,卻像山那樣難以鬆動。
瞋恚的心,像匹狂奔的馬;
狂奔的馬,要靠韁繩控制,
但那控制狂奔馬兒的韁繩,
遠比不上能控制內心的調伏力!
所以我說世界上最好的調御師,
不是那手持韁繩控制馬兒的人。」


按語:
一、本則故事取材自《雜阿含第一一五二經》、《相應部第七相應第二經》、《別譯雜阿含第七五經》。
二、故事的發生地,《相應部第七相應第二經》作「王舍城竹林栗鼠養餌所」。但考量憍薩羅國為雅利安人為主的城邦,婆羅門勢力較大,對佛陀尊重度也許較差,發生婆羅門罵佛陀可能性較高,所以採用《雜阿含第一一五二經》與《別譯雜阿含第七五經》所記載的舍衛城祇樹給孤獨園。主角年輕婆羅門的名字,《雜阿含第一一五二經》作年少賓耆迦;《別譯雜阿含第七五經》作摩納卑嶷(依《佛光大辭典》第六○七四頁,「摩納」有特別指青年婆羅門的意思),《相應部第七相應第二經》作婆羅墮婆闍婆羅門。雖然人物、地點記載有些分歧,但故事主要內容,三部經的記載是一致的。
三、《相應部第七相應第二經》經文一開始,出現兩位名叫婆羅墮婆闍的婆羅門,讓人讀來不知所以。依其英譯本的註解說明,罵佛陀的是弟弟婆羅墮婆闍,跟隨佛陀出家的是哥哥婆羅墮婆闍,弟弟與哥哥都叫婆羅墮婆闍之故。
四、關於婆羅墮婆闍婆羅門,《雜阿含第一一五四經》還記錄了另一個版本:經中說他不但對佛陀口出惡言,還動手抓起一把土,往佛陀身上撒去。但可能是他已經怒火攻心,頭腦不清楚了,也沒發覺自己是站在下風處,結果不但土沒撒到佛陀,逆風一吹,還撒了自己一身,成了動怒者現世報的最佳寫照,也與本則故事說的「反歸自己」一樣。
五、人一旦動怒,就難以冷靜,往往因此而失去理智,把學來的佛法道理忘光光,結果常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來。同時,一發起怒來,第一個身心受怒火煎迫的,必然是動怒者自己,真所謂「未得傷人先傷己」了。所以,動怒真的是一件划不來的傻事。
六、怎樣才能不動怒呢?對我執、我見未斷的人,要不動怒是非常難的。故事中佛陀舉了「調伏」這個大原則。調伏的落實,就是對治錯誤心態與行為的實踐,亦即將「過」與「不及」處,調整回來。當然,在調伏與對治之前,應當先建立「動怒是不對的」、「動怒不是我的佛法修學目標」之類的堅定信念──正見,否則,調伏與對治是無從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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