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禮 具恩根本上師!

佛陀制戒明言不殺生而未規定素食,卻強調肉食之過,其要旨略述如下:

一、人道眾生皆有飲食之欲,不進食則難以滋身活命。動物植物皆是生命,但動物具有情識,植物通常屬器世界依報,在不殺生之外,飲食於兩者取其輕,以吃素(純植物類,不含五辛奶蛋等及相關製品)最佳。修定有成者(不限於佛教)能減少飲食甚至不飲不食,而以禪悅為食,隨其定力深淺而有境界之別。

二、吃素不等於吃齋。齋者,食時也,吃齋是「過午不食」之意;僧人過午不食,若非時食(一般為晚餐),則名為「藥石」,為療餓渴病之意。中國佛教自南朝梁武帝倡佛後,出家眾皆斷酒肉以彰僧寶之尊,故吃齋包含吃素,但吃素未必包含吃齋。

三、「葷腥」一詞中,葷辛多連稱,一般指五辛;腥為肉食。五辛指五種帶有辛味的蔬菜:大蒜、茖蔥(山蔥)、慈蔥(冬蔥)、蘭蔥(小蔥即蕗蕎、蕎頭,一說韭)、興渠(洋蔥)。五辛含極充分之刺激性,生啖易動肝火而生嗔恚,熟食易生賀爾蒙而引起性衝動,有礙清淨心及禪定,使善神遠離而邪妄近身,易造惡業,故佛制行者戒食五辛。奶、蛋、蜂蜜合稱「三奪食」(包含相關再製或發酵產品),與燕窩等類皆是惱害或奪取有情之身物而為滋養,仍與眾生攀緣結惡,亦不宜食用。

四、不殺生並積極發心吃素,但因環境或因緣不許可,而以吃三淨肉或肉邊菜為方便,是不得已的權宜過渡。凡殺生者,多為人食;人若不食,亦無殺事,是故食肉與殺同罪。他人殺生,食者實為共犯,食殺共業,我如不食,別人殺生何為?佛陀所以聽許食三/五/九淨肉(不見殺、不聞殺、不疑是為我而殺、命盡自死、鳥獸食餘之肉、不是己殺、生乾【死亡多日而自乾】、不期偶遇、前已殺。前三種稱「三淨肉」,前六種稱「六淨肉」,全稱「九淨肉」)乃是悲憫眾生習氣難改,欲令漸次斷除。死魚死肉絕非本來就是「可用的物資」,牠們原本是活的,是貪生怕死的,絕大多數是為不特定的肉食者而被殘忍屠殺。

五、素肉、素魚、素排等豆類或人工再製素食品,常仿各種肉食製造,行者應對此有正確知見:此類食品是為發心吃素、培養慈悲心卻因過去肉食習氣未斷,無肉難以成餐,一時無法全面素食者而施設的飲食權宜,發心素食者應勵力斷除肉食之色香味形的執著,方堪入道。更進一步,受用飲食時,自心安住體性而無分別取捨,如法持咒觀修而上供下施,以度脫葷食牲畜有情及素食中微細眾生。行者如遇此類食品可無分別受用,若貪執其滋味而成為美食饕客,則與素食之究竟涵義背道而馳。

六、菩薩道強調「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拔苦與樂精神,因此行者吃素之目的在培養慈悲心及避免與眾生結惡緣,進而積極護生救生。古今中外高僧大德以其修持之力,實已遠離飲食之欲望及分別心,若須示現飲食之相,則無分別自在受用或盡量茹素。其例外者,如中國之道濟禪師的飲酒食肉傳說與西藏噶舉派初祖帝若巴尊者生食活魚,此為諸佛菩薩不受生死纏縛,能於世間自在神通遊戲,遇境逢緣,為度眾生而示現佛法之不思議境界理事,雖殺而「能度」,並令眾生覺悟此中佛法深意。後世廢理執事、以偏概全,誤謬相傳,甚至以「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坐」(此實為明末張獻忠作亂駐兵佛寺,脅迫寺中僧眾吃肉時,破山比丘為救城中百姓之命,犧牲小我食肉而出之語。)或「吃肉無礙修心」為藉口,恣意興殺食肉或勸人不必吃素,造作惡業而渾然不覺,可悲可怖!西藏諺云:「獅子騰躍之處,若白兔依之學樣,必墮澗而亡」龍樹菩薩尚以過去割草因緣斷頭償債,說明成就者雖不昧因果而能善護自心,但「因緣會聚時,果報還自受」,即使入世度生仍受業果法則支配。

七、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但因無始以來妄想分別執著而長夜流轉於生死輪迴,依業受報而成為眷屬,故一切眾生過去世皆曾是我之父母,既知宿世,子女何肯又何忍啖食父母血肉?孟子云:「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南宋陸游詩亦云:「血肉淋漓味足珍,一般痛苦怨難伸;設身處地捫心想,誰肯將刀割自身?」世人多因貪口腹而恣殺生:「千百年來碗裏羹,怨深似海恨難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且聽屠門夜半聲」,故佛制五戒以戒殺為首,嚴禁恣殺是為最要;殺生食肉,乃不明三世因果之理,慘無人道之舉,凡自作、教他作、見作隨喜者,依造業輕重感果有二:生時短命多病,死墮三惡趣。

八、素食僅是學佛之助道,屬世間法,仍不離造業。學佛人吃素卻殺生,或執著吃素方能學佛成佛,甚至以素食有大功德而嘲諷肉食者,此等皆是不明吃素之究竟涵義,似是而非,流於形式;知見顛倒,淪為外道。西藏因環境影響,植物蔬果難生,藏地飲食普遍為氂牛肉乳等動物類食品,凡僧人肉食皆購市上已殺之肉(三淨肉),一牛可飽三十人,命小食多,牲緣亦強。僧人食前必持咒觀修,令其三世業障皆悉消滅,三世諸佛功德皆悉加被,必如是觀想而食肉,故藏傳佛教從未開許或主張食肉,其密乘教法亦是如此,與漢傳佛教並無不同。蔬食肉食皆從串習,不可謂蔬食有莫大功德,須知一米之來,既勞人畜之力,又使寄生於田地或蔬果中無量眾生生命、蟲卵、微生物等,皆因耕收割刈或燃薪烹調而喪命,可說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又行者雖吃素而未能於生活中積極護生惜命,如手斃蚊蟲、捫虱捏蚤或行步踏殺蟲蟻,莫不立斃其命,在在皆有殺生之事實,譏人肉食之罪而羨己素食之功,則無量罪業。即隱伏於此傲慢心中。(以上見《諾那呼圖克圖法語開示錄》、〈諾那上師離港前夕開示〉)吾人以此色身生於娑婆濁世,舉心動念,無非是罪,無非是業;行者無論肉食素食,均不離造業,應時發慚愧心。提婆達多是佛教史上最早提倡嚴格素食主義者,嚴厲反對食用任何肉類,以佛陀的戒律不夠嚴謹為由(如菩薩戒非法非律,違犯與否端視舉心動念),進行分裂僧團及策劃暗殺佛陀。行者學佛若只取素食,不知內涵,恰如提婆達多所持之外道邪見。

九、密乘護法多現威猛相,故供酒肉,實為甘露。供時須誦三字明,以成甘露,並清淨牛肉之罪業,令其神識往生。此牛因身供之功德,而得滅罪超生或往生。(以上見《圓覺心法指歸––智敏‧慧華金剛上師開示錄》)護法有世間及出世間二類,出世間護法多為諸佛菩薩所化現,行者供之可累積資糧,遣除障礙;世間護法多屬諸佛菩薩所降伏而皈依並誓願護持佛教者,其中亦有外道神祇或專食血肉鬼神之類,因其未出輪迴,仍有分別執著,供養有諸多禁忌,供酒肉一方面是投其所好,另方面則是表徵「轉染為淨」、「垢淨不二」之理事。因此,供護法之肉必用三淨肉,供時必經持咒觀想,承佛力以薦化之;若殺生供肉,則屬外道,必受護法譴責,獲無量罪。台灣民間供神祭祖常以牲禮表現虔誠,其實一般天神善神多惡葷腥,以肉食設供易感邪神來近而產生種種不祥之事;治喪祭祖若殺生設供,將拖累亡者並折損其福報,來世難生善趣及獲暇滿,如此豈不令人遺憾?

十、綜合以上,今為饒益一切有情趣向無上菩提,如理興發慈悲喜捨四無量心,在積極與樂拔苦、護生救生之餘,飲食應以素食為第一考量,種種生活必需品無論直接間接,絕不由損惱有情、傷生害命而得;若環境因緣或身體狀況不許可而無法素食,為隨順眾生、延續身命修行故,應懷感恩、懺悔之心食三淨肉,並如法觀想度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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