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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靜涵


有一個地方讓我深深感慨。


自從開始發表一系列的各宗專宗音聲法門修行的文章以後,接續收到各方鼓勵,但也收到部分的反映,認為文章太深。其實我很想告訴大家,那些文章實在夠淺的,還有比那個更深的呢!只是我限於字數關係,沒辦法說得太淺,只能盡量用精簡,扼要的文字說出來。說實在話,深與淺的差別只有一個:就是我們熟不熟悉當中的名相與思維的模式。假如一個人能夠熟悉佛教的基本思維方法,他就會明白我所說的,那些討論音聲修行的文章實在真的很淺。




不是末學在學術圈裡面,才說學術的話。末學早年也是這樣,早上金剛經,晚上普門品,這樣一路慢慢學過來。那些講修行的文章,對末學而言,是不陌生的東西。之所以後來走上學術的路線,是因為過去末學從事帶社團,站在弘法線上,舉辦與企劃多次教界活動,也參與教界一些研討會等等這樣一路走過來之後的心得與感想。末學非常肯定實修的重要性,可是目前台灣的佛教界對於佛法的認識,末學覺得令人搖頭不已。




過去末學曾在這個版上讓人家罵過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不是真正的實修實證。其實,今天末學對於佛法的認識,實在是基於過去從事佛教宣教活動的心得累積而成。因為過去多年以來,佛教帶給社會一個落伍,無知的印象,為什麼?因為過去佛教一直鼓勵與提倡:不必識字,也可以成佛作祖,因此一直都有很多會念經念佛,乃至打坐的修行人。可是,因為很多這樣的只管念佛,不管其他的修行人,他們帶給社會的印象就是這樣子,只是念經念佛,也不知道在念什麼。就這樣,在無法向他人解釋原因的情況下,社會就用迷信的角度去批判我們佛教。




由於念咒念經有感應,所以感應也成為了大專佛學社團,與外面的佛教團體宣教的重點。這樣就引起社會對佛教的印象改變:神通成為佛教的重要象徵意義。強調不可思議現象,這就變成後來就產生了一些,如援引氣功(法輪功),或是用科學磁場來解釋佛教的現象出現。有一些人用氣功,磁場等特別的名詞,表面上看起來很科學,但也不知道佛陀到底是不是這樣子說,就這樣說給大家聽。以致於雜七雜八的東西就岔進了佛教,他們這樣說無非就是想要解釋,為什麼學佛會有不可思議的現象。但是因為他們的解釋,佛教也成為了氣功,或是宇宙物理學體系下的一脈。




多年以來的佛教宣教時常徘徊在感應與神通的範疇裡,因此有些不滿這些宣教方式的人們出來,他們去追求佛教的慈悲教義,慈濟就是這樣出現的。後來種種佛教的社會福利的觀念也被強調出來。佛教也因此在社會上有不同的印象。但是,強調慈悲,卻也變成排斥過去念經念佛的傳統的藉口。一味的救濟,而只是讓人看見佛教的財力雄厚,絲毫不見世尊胸懷與智慧的真面目。


到底佛教徒在期待什麼?是曠古絕的大師來救我們嗎?為什麼佛教徒總是在期待著聖者呢而不去想辦法成為那位聖者呢?為什麼佛教徒總是自憐自艾的期待他人賜與的加持與庇祐呢學佛的目的,就是這樣只是發出求救訊號嗎?起先我不曾這樣想,直到專科畢業以後,到現在我不斷追問著自己這些問題。我辦過學佛營隊,也走入寺廟參訪過法師,更參加過佛教團體的運作,後來也走入藏傳佛教。這一路下來帶給我的感想就是:學佛,不是念經,也不是念咒,更不是打坐,也不是搞救濟,而是知道為什麼要念經,為什麼要念咒,為什麼要打坐,為什麼要搞救濟。世尊留給我們那麼多的經教,我們竟然可以略而不論,視而不見?




常聽人說:大藏經有一百多冊,一輩子念不完。假如我沒有念研究所,還真相信他所說的話!錯了!不是這樣子!假如毫無目標的念,不知為何而念,當然是會讓我們有一種錯覺:永遠念不完。果真說是一輩子念不完,那”法門無量誓願學”,發了這個願怎麼辦?不是的,我們發了願,當然就要認真去念。不諱言的說:在我寫碩士論文(寫了六百頁)的時候,大多一天之內就要念過五本大正藏。整部藏經帶給我的親切就是這樣來的。說一句真心話,真的發心要搞清楚佛教的問題,為什麼不去讀經?那個時候你會覺得:一百本根本就不夠!果濱居士,請了三套大藏經,加起來超過四百多本。他老兄也就讀這四百多本畢業,最近又再增加一百多本。末學沒有他那麼精進,但是末學要誠懇的說一句話:學佛,哪有那麼簡單?只是念念咒,念念經,等感應,就這樣而已嗎?




大家會不會去想一個問題:什麼是業障?業障真的只是冤親債主在作祟嗎?夫妻吵架,感情失和真的是相欠債嗎?個性不合,就是我欠他嗎?原因有這麼簡單嗎?末學親眼見過,有夫婦吵架,有人和雙方當中一人說你前世和他有冤仇,你要念多少經咒去還給他,對方馬上就相信了。為什麼我們就不去想: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我錯在哪裡?可是有的佛教徒(平時不去讀經典的)卻常常想成,這就是冤親債主的作用,於是大家把問題的答案通通歸咎於這個地方,變成往神通靈異的方向去解決,佛菩薩常常變成了要負擔我們日常生活的奴僕。這個不打緊,自己變成人家眼中的"那個怪人",常常變成人際關係上的弱勢者。




業障是什麼?說實話,就是我們對問題的本質認識不清。業障的對治,就在於般若。如果般若不生出來,怎麼會有所謂的功德呢?




有些人士因為信仰佛教卻不去究法義,結果把自己的理性給放棄了。自己發生了問題,不去追問原因,就說那是業障現前。然後大家都排斥他,只因為他的表現就是呆呆的。現在的末學,不會再這樣去想。問題的本質和原因並不是那麼單純。放棄理性思考並不是佛教的本質,因為大乘佛教的根本教理是般若,但是大乘佛教的要義絕對不是神通,也不是感應,因為那不究竟。信佛的人永遠想得比人家多,也比人家深,但是不一定會讓人家看出來。因為他真的掌握了學佛的本質,簡單而自然。




藏經裡面有無窮的資料與秘密,讀經是一回事,好好培養定力,你會發現到文字以外的世界,橫豎一片天空。修行當然很重要,可是沒有讀經,盲修瞎練的情況更是恐怖。




一路走來,末學這才掌握到一點:佛教很需要教育工作。但是教育工作的著眼處則是做好基礎教學,基礎教學則端視對於了義教與成就儀軌的掌握。雖然目前還是感覺寂寞,但是這條路,相信是不後悔的抉擇。在此希望大家也能重視讀經,更要了解與掌握佛教的歷史發展,那對修行來說是很重要的佐助工具。


版主這就舉一個例子來說明現代學佛人應該支持佛學研究,並從佛學入手。


請教大家,你怎麼樣向別人解釋:何謂佛教的聖者?今天不少人支持所謂的"聖者",是在山洞內能夠修得"正果"者,那所謂的"正果"要怎麼樣定義?通常佛教徒都解成"獲得很深的禪定"。好,但是世間人認不認同這就是聖者?好比,大家會說廣欽老和尚是聖者,末學也這麼認為。但是教外人更認為證嚴法師才是真正的聖者,為什麼?因為她的救濟事業很大。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問題發生?這是因為教外的人對於佛教的認識不足,不足在何處?因為不了解佛教對於世間法的貢獻為何。舉例來說,禪宗的貢獻,一般人就認為比佛教其他宗派還大,為什麼?因為禪宗的思想對於一般世間人有解放的功能,使大家體認到面對自己的心性的緣故。淨土宗呢?可能外面的人覺得淨土宗有所貢獻之處就是協助往生者這個部分。那密宗對佛教有什麼貢獻?外面的人怎麼想?這最好請佛教會做個調查,了解一下社會對於佛教的印象如何,就不難而知了。




我舉這個問題,就是想說明一個現象:現在的學佛人,特別是在台灣,有的人學得很投入,可是大多數人卻學得一頭霧水。有些信徒很肯定教法,但是肯定教法的基礎卻是在於感應與神通。當我們到寺廟去參訪,寺方人士總是告訴我們佛法有多不可思議,但是從來末學就還沒有聽過有人告訴我們佛教對世間法的貢獻之處在哪裡,還有現代人為何要學佛的理由。常常佛門渡化眾生都是以""來做理由,不過似乎經常都在強調大家自己上一輩子的善根是與佛門有緣,導致你今生和佛門結緣。然而,那些上輩子和佛門無緣的人,就沒有緣份了嗎?學佛的人似乎總是和奇蹟,異象脫離不了關係。過去帶社團,常常問人家為什麼來參加佛學社團,要不是父母學佛,不然就是受了別人的影響,要不然就是相信鬼神之說,而學了佛以後,卻常常是因為經典的感應來支持他們的信仰。面對這個問題,心裡總覺得不是一個滋味,學佛人為什麼就不可以很理直氣壯的告訴別人說:學佛有益身心,與其他宗教不同,而且可以告訴人家你也應該要信佛,這樣在別人面前可以很理直氣壯展現自己身為學佛人的驕傲。似乎常常讓別人有種感覺:學了佛的人要不特別相信前世因果,要不就神秘析析,好像在培養一種神通。到目前為止,末學真的還沒有看過,包含師父講經說法在內,可以不講神秘經驗與感應神通。外面傳播媒體也是這樣:香港電影特別喜歡拿這個當題材,密宗行者總是和道教或鬼神在鬥法。而密宗行者的神通力就成了大家崇拜密宗的理由。不信可以做個問卷調查,信密宗的因緣,有沒有是因為乘願再來,立志要渡化一切眾生才修此大法?我想在台灣,真有此人,那就是真正的聖者了,或者也離此不遠。果真如此,其他人為什麼信密宗?這裡跑灌頂,那裡跑供養,為的是什麼?說是自己修密,見面跟朋友說自己修什麼本尊,大概很少人不知道自己的道行了。




末學講這些不是要標榜自己,但是說真的,學佛的根本意義在哪裡?如果我們對於學佛的目的與意義沒有弄清楚,學佛何用?密宗修行本來是以成佛為目標,要在成佛這個課題上講能顯出它的價值來,神通感應並不是重點,但是,這一點很重要:我們是否做好了,我們就是要成佛的心理準備呢?




今天不少人都覺得,來佛教就是要拼著念多少佛號,多少經卷,多少咒語,多久的閉關,好像不談這些就不叫做學佛。結果人家談談經教的義理,就說人家所知障重,說人家世智辯聰。我想這是一個蠻大的問題:你這樣強調念經,念佛,念咒,閉關,可是人家接受得了嗎?是不是每個人都接受得了?不是吧!既然不是,那淘汰了那些接受不了的,留下少數部分能接受的就叫做有善根,可以學佛,這樣對嗎?說一句個人很粗魯的話,但也是忠誠的話:佛教徒當中有些學佛盲,但是自己不承認,還要鼓勵人家來加入他們自己。今天佛教徒渡化眾生,特別是在台灣,大家可以觀察得到,就是用他們自己的學佛經驗來渡化眾生的。而透過經教,思考眾生根器問題,能夠應機渡化,解決眾生自身問題的人真的不多。這就成為我常常見到的現象:不少人學佛多年,還是常常覺得自己是初機的現象。




要不是民國七十六年那個時代,有慧律法師這樣大場面的弘法運動,要不是後來一些法師們用大演講場面來宣揚佛法,就沒有後來的社會大眾對佛教眼光改變,對佛教有了重新的認識。佛教大學恐怕也不容易成行。我們佛教徒一定要支持佛學研究,不可以因為你正忙於念經在持咒,就可以不讀經書,甚且去排斥這樣的人們。或許你就是那種覺得大正藏一百卷讀不完的佛教徒,不要緊,我們應該要擁護經教的研究,支持學者,乃至學問僧的研究,講經與演講活動,讓善巧的大師向我們,也向社會大眾展現釋迦佛的真實義,以及修行的正確知識與步驟。換句話說,佛學研究,事實上就是為了修行與渡化眾生而做的研究。我主張佛教徒真的能夠多支持佛學院校的成立與他們舉辦的各種活動。單打獨鬥的學佛已經是過去,我們應該支持擁護學者與佛學院校的師父們,他們的成就不但可以改變社會人士對佛教的印象,更能夠提昇我們對佛教的知見,減少我們在佛法上的摸索時間。




末學最後想說一件事情:解行並重,但不可以因為重視行就輕忽了解。行門上的錯誤要比解門上的錯誤還來得更危險。與其在行門上努力,何不在解門上下好功夫?充分的聞思,是順利成就的前行。願大家好好努力。阿彌陀佛。


再來淺談一下目前末學所見的"佛學界"


過去五十年來的佛教,可以說是走在一條被人歧視為迷信的道路過來的。佛教因為過去向來是被政府令保護,在傳統的廟產自給自足,和子孫廟的傳承下來,社會對於佛教的印象已經變成了所謂的"老人宗教",或是當作民間風俗來看待。民國初年太虛大師看見這個問題,曾經提議要走改革的路線,然而被人家當作只是在文字上下工夫,始終沒有受到重視,這和今天星雲大師的佛光山來說,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佛教儘管被當作迷信,然而畢竟祂已經在中國有上千年的歷史,五四時代,廢廟興學的呼聲四起,但在廣大的農村社會,佛教仍然是當地的文化之一。現在也還稍微看得到這個情形:在中國,儘管很多人並不知道佛教是什麼,家裡附近,或最近的山麓上都有廟宇,那些廟宇都比這些人的歲月還久,爐裡面必須點著香火,菩薩面前必須擺上水果供品,大家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需要知道它的來歷也無所謂,反正祖先們都這麼做,自己也當然照辦。在沒有政府保護的歲月裡,佛教,就這樣潛藏在民間成為一股隱然的清流。




本來中國人經過了一連串的國恥以後,佛教真的被列入了打倒之列。但是西方學者看見了佛教,起初是當作一種民族文化來研究。在中國,則要到楊仁山才真正開始整理經教的作業。楊仁山居士的影響下才有太虛大師的興革運動。到了二次大戰以後,特別是六零年後,美國興起一個文化反思的運動,西方人透過日本發現了禪學,於是佛教開始受到西方重視。同時六零年後,西藏的淪陷,使得藏傳佛教回傳印度,透過印度再轉到西方,成為西方國家佛教當中最具影響力的宗派。佛教這才開始受到西方國家重視。美國的威斯康辛大學可說是最早有佛教學博士學位的大學,其後有加州柏克萊大學等地也開始成立這樣的課程。




過去世界所有的佛教學課程裡面,最好的梵文研究在德國,最好的南傳佛教學研究在英國,但是最好的大乘佛教研究是在日本。而比較能夠接納,並有良好的西藏佛教課程研究的,在美國。目前佛教學的研究重心在於經論本身,這是因為過去以來最先研究佛教的學者,很多是哲學界與人類學界,甚且是考古學界的學者。只有日本才有佛學界出身的學者。




大概在十九世紀以後,歐州的考古學家在印度與尼泊爾陸續發現梵文本佛典,以及發掘許多佛教相關的史蹟與文物。佛教學的研究開始興起,當時佛教學是被當成印度一個地方民俗文化的研究,梵文佛典責被當成一種古典語言文獻來研究。後來日本一些學者,有佛教背景,如高南順次郎等人,到了歐洲留學,深受德國與法國學者,如法國著名列維(Levi)等人影響,開始對於佛典校勘下了功夫。他們注意到了印度的考古與民俗研究的成就,並吸收這方面知識,於是開始發展佛教史的研究。由於日本保存有完整的漢傳佛教原典,對於學者而言,最渴望想了解的,就是釋迦牟尼佛時代的佛教傳播問題。吸收了西方的學者成績,結合中國傳來的漢傳佛典,日本迅速成為佛學研究大國。佛教史的研究因此取得很大的成績,所謂的"原始佛教""部派佛教""大乘佛教"等觀念都次第成立。由於佛教學受到西方的肯定,是在考古與人類學上基礎上奠定的,因此西方研究佛學並不是從經教的本身來,而是歷史考證的問題。但是日本因為存有完整的教學與僧團,兩者的結合,就使日本成為世界佛教研究的重鎮。



目前佛教學所注意的問題點如次:



1.佛教史,包含思想史和信仰史兩個部分,另外有傳播史。如中國佛教發展史之類的 分層研究。

2.佛教文化,如僧團,戒律的研究。大小乘戒律的比較。


3.經論校勘,是以巴利文,漢文,藏文,與梵文四種佛教最重要的語文經典作對勘比較,企圖彰顯佛教原典思想取得最客觀,最正確的面貌。


4.佛教藝術,其實佛教藝術之所以被重視,起先並不是在於佛教的工藝水準,而是用來作為考古材料的研究。就像是故宮的文物,對於中國歷史有強力的佐證一樣。佛教藝術與佛教文化有緊密相連結的情況。目前佛教藝術主要是研究佛教建築,佛教繪畫與雕刻等等,特別是佛塔與佛窟。


5.佛教哲學,這是哲學界與宗教界最有興趣的地方。由於佛教本來沒有神的觀念,是主要致力於個人精神層次的提昇,因此受到學界非常重視。尤其近來在美加地區更有發展出佛教心理學的學科,研究成果甚有發明,受到西方相關學界的重視。


6.佛教禪定學,由於藏傳佛教傳入西方世界,加上日本禪宗傳入美國,禪定受到了世界佛教學者的重視。因此相關的問題都成為佛教學的研究重點,如三昧,佛性論的問題 與成佛的問題等等都成為佛教學界的重視。


其他方面,如台灣還有佛典目錄學等,或許還有更新的發展,但末學目前也還繼續搜羅相關情報。總之,末學只是想跟大家說,佛教學已經發展蓬勃,特別近來佛教禪定學與心理學相關研究成為主流,實在不可忽視。




這些發展對我們佛教徒來說,事實上不是沒有影響的。因為如果我們對於佛教歷史有清晰的認識,對於史料有充分的掌握,曉得怎麼樣運用高僧大德留下來的佛教典籍去解答自己的修行問題。這是很有幫助的。但是末學要強調,最重要的是,現今世界對佛教學重視的原因,就是在於佛教對人類有非常實質與重大的貢獻。佛教對於人類心靈有一套完整而深入的剖析,並且在提昇方的具體辦法上有完整的介紹。目前這些材料在西方正逐漸熱門起來。




但是問題是在於,畢竟佛教學並不完全都建立在文獻之上,或許有進一步地方,就是禪定部分。那就是需要實證之處。這方面是目前世界各地學者都很想涉足的地方,但是末學覺得台灣有這個條件可以成為研究禪定學的基地。本來以學術眼光來說,研究禪定學並不一定要信佛,但是實證禪修則是應該要有起碼的信仰才行的。這方面,可發展的空間還很多。




佛教的學術對於學佛有什麼影響呢?首先就在於聞思修次第上有所增益,畢竟充足的聞思,對於修行而言是最好的準備。其次,佛教學以經論研究與歷史考證上,對於理解佛教文化與思想有正面提昇的作用。好比要了解中國現代佛教的面貌,是必須透過對於相關史料的研究剖析才行。但是說真的,身為佛教徒的我們怎麼有時間去做那樣多的研究呢?所以比較好的方法,就是成立一個基金會去支持這方面的研究,不然就是捐贈善款支持佛學院校做這方面的研究,我們也許無法自己研究,但可以支持法師與有志成為佛教學者的在家居士來做,等到取得了成果再來發表,就可以利益無量的眾生。或者可以參加相關活動,如法光佛研所舉辦的系列演講活動,可以增廣見聞,省去不少自己摸索的時間。




其實學佛真的要不怕花時間,而省時間的方法就是參訪,聽經聞法。有時聽人一席話,真的可以勝讀十年書。末學暫時講到這裡,之所以講這些目的就是說末學所說的一切不是為了逞能好辯,實在是有所本。本於自身對於佛教的關懷,也是一個學佛人的菩提心願緣故。希望大家新年都有新的成就。



再來談這個神通的問題。其實不是神通而已,末學想要談的是佛教徒的形象問題。



目前佛教的宣教方式,常常就生死問題來談。生死問題的核心,卻又常常把死當作重心來談。這一來佛教成了教死,渡死的宗教,使尋常人有一種錯覺,佛教是要到死亡的時候才有這個需要。還有因為佛教宣教把感應當作宣教重心,結果使人們以為佛教是用來驅兇闢邪。這樣一來,大家都錯把佛教當作巫術去了。反而佛教所宣揚的真正意義,如因果律和輪迴,慈悲等重要的教義都給模糊了。這使得世人覺得佛教"很有用",但不必去迷的錯誤認知。有的網站,常常談起咒語,就一定去談它有多神通多靈異,可是陀羅尼的原來教義是什麼,恐怕很少有人去談。又佛教有那麼多經典,但是談的人也沒有很多,常常就是那幾部經,那也無可厚非,但是這些經典是有它的傳統與相關教理,談的人也不多。談到學佛,就一定要去問念什麼經,持什麼咒,對於他的認識與知見就不去管了。這是個,至少我覺得,蠻大的問題,就如在本版有人曾經回應一位師兄的問題,直接說出對方屬於個人性的資料(涉及隱私),當中可能涉及了神通感應問題,說實在的,不要說在網站了,在尋常人面前講這些,人家也會說你怪力亂神,對你敬而遠之,害怕得不得了。你是否會去想這個問題:既然有這樣的神通,為什麼就沒有相當的智慧去關照到底可不可以說出來,或是說出的時機到底對不對?既然有這樣的神通,難道就沒有相當的般若嗎?佛教真正的價值在於定與慧,戒律是按照這個原則發展,修行法門也是按照這個目標來發展,解決生死問題的關鍵也在這裡。假如沒有定慧,光有神通,大家都知道這不會是佛教該有的內容。生死本來就是當下的問題,業力也是當下做出的抉擇所成,因果全在瞬息當中成立,但是大家卻錯把生死當作臨命終的那一刻,以為畢生的準備就是為了死亡之後,以為到極樂世界就是去天堂樂園,是享福去的。




當年在社團時候,見到學長們呈請成立佛學社團的簽呈,校長批示:佛教僅適合個人修行,不宜在本校成立社團。這條批語讓我們大家很不高興。可是事過境遷,時至今日,佛教確實似乎就像那個牧師校長所說的那樣,很多人都各自為政自己修自己的,問起佛教,開頭就說生死事大,入門就禪坐念經,好像信了佛教就隨時要準備出家,入山修行。中台山的事件明明白白顯示一個問題,看起來佛教是興盛了,即使像中台山這樣大的宣教團體,即使是他們的信眾都還沒辦法接受出家學道這件事情。你說他們的業障重嗎?但此刻信眾們的問題卻是:為什麼我的孩子學佛就要出家呢?我們是不是可以看出,這裡面的認知落差是什麼?佛教是存在於社會當中,但是卻似乎對這個社會不是很了解。往往宣教者都以佛教為出發點,不去思維社會民眾的感受,只是說自己在做什麼,別人也應該要做什麼。今天假如倒過來,是人家,像虛雲老和尚那樣親自到寺廟去叩首要求出家,佛門再來剃度,這樣子人家不會批評佛教的,反而會稱讚佛門慈悲。




在過去,寺廟受到信眾的供養,地位很高。但今天不是這樣的,人民有宗教信仰的自由,他們可以選擇佛教,也可以選擇其他宗教,佛教,就有責任去把正確,但不以迷惑他人的方式來傳教,接引眾生。所以修行是一套,但是傳教與宣教卻是另一項專業,需要大家群策群力。那和修行有關,卻不能完全用修行的那一套,特別是,常常有人就以自己修到哪裡,就說那裡的說法。教育畢竟還是不同於操作實修的。末學想提出的正是這個問題。




舉個例子給大家了解。去年在香港曾參加一個聚會,是歡迎馬來西亞一位法師和一位佛教大學的校長。聽說他們很想在香港與台灣找尋佛教學師資,並籌辦兩個佛教學院,一個是漢傳佛教學院,另一個是藏傳佛教學院。聽法師與那位校長說,現在藏傳學院部分已經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漢傳,因為他們不知道要怎麼辦漢傳佛教的大學課程,最麻煩的是,合格的師資太少。事實上,佛教教育本來就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幸虧西藏有宗喀巴大師,把噶當派教學方法宏揚光大,又加上原有密教傳承,而自己融攝而成的心得,成為現在西藏黃教著名的教學體系。而巴利佛教的傳統也沒有中斷,錫蘭,緬甸與泰國的僧團與法師們都還在,所以這所佛教大學的南傳佛教學院,藏傳佛教學院都很順利開學。但是漢傳的師資難覓,這真的是一個蠻大的,而且值得大家去思考與反省的問題。漢傳佛教的經藏十分龐大,影響也十分深遠,可是竟然沒有完整的教學體系,為的是什麼?大家想想看,是否就是這種急於快點離開這個五濁惡世,趕快往生淨土?我不是不重視行門,而是看到這種"佛教功利主義",汲汲於感應神通,還沒有對經論充分了解,在這種大家錯誤的期待之下,有了一點感應與神通以後,就像中了樂透彩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那些本站有名的附佛外道者,那一個不是這種急於往生與感應的眾生栽培出來的?




可知為什麼漢傳佛教如此深厚的歷史發展,竟然西方人了解佛教,連中國人也一樣都,要靠日本人來研究佛學?難道中國人就不能把佛學研究好嗎?不是的,因為現在大家認為學佛很簡單,念經念佛念咒求往生就這樣子,而研究佛學就應該這樣,超出這個範圍就不算學佛,是不是?舉一個例子,出家眾能夠使用的律儀,在家眾就可以做嗎?這是很嚴肅的事情,如果要在家修清淨梵行,娶妻生子,人倫大節,又有事業要兼顧,果真要清淨梵行,為什麼你不去出家?可是佛學院與寺廟都有一些在家的東西,如電腦之類的,本來寺廟是不需要有這些的,但是為了自身的存續與弘法事業,很多寺廟都要舉辦經懺法會,甚且學佛活動,不用電腦,汽車,甚且是網際網路怎麼辦?有的師父送去佛學院,教授他們的還是在家居士,每次上課時候還要向在家居士行禮,這可怎麼辦?(末學曾經演講就遇到這樣的事情,覺得很慚愧)或許你也會想到,現在台灣寺廟多,出家人也很年輕,可是不多,這種情況下,大家沒時間修行,年紀輕輕就要擔負起講經說法的重責大任,在過去大陸叢林都還得要一定修業才能講經開大座,現在有很大的不同。這麼年輕,假如要他們去修行又沒時間,那不去佛學院唸書還能怎麼辦?本來寺廟就是修行地,應該使用律儀,在家信眾的我們當然不能批評。可是在家信眾如何出家,這一節我們可不能太馬虎。我常舉中台禪寺的例子就是要說一件事情,其實為了出家,不少人都有"傷心流淚"的故事,有人是結婚後拋家棄子出家,背後不知道挨了多少毀謗?當然也有歡喜快樂出家的,但是從來就很少看過寺院與民間締下約定,出家的人需要什麼樣的條件。如果在雙方同意之下,出家如出嫁一般歡歡喜喜的不是很好嗎?為什麼到現在社會還是對佛教的出家存在一份顧忌呢?更不要說最近有出家法師競選立法委員,參與政治,這些都是佛教學要解決的問題,不能單靠念佛念經來解決的問題啊!佛教與社會的相處是很需要大家去思考研究的課題,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將來佛教怎麼辦?要嘛!你得順應社會發展而俗化,不然,你就會和社會格格不入,繼續山林活動。




為什麼我們要急著去要求那些研究佛學的學者們快點念佛誦經持咒?可知如果對於解門有更完善的了解,大家會願意,也更能夠協助他人加入修行的行列?不要說,每次我們弘法都是在找"乘願再來"的,或是有善根,那沒有善根該怎麼辦?而且沒有善根的還比有善根的還多,你要怎麼辦?如何向社會弘法,這與怎麼樣在社會當中扮演好佛教徒的角色,這不會比誦經念佛還不重要吧?




季羨林,金克木根本不是佛教學者,只是梵文學者,而田久保等人雖是佛教學者,但他們關心的是佛教學史的問題,壓根就不關心生死解脫問題。佛教學者很多,那是因為佛教學的領域也非常廣泛,實在我們所需要的學者還非常的多,甚且末學都希望每個人都可以當學者,有學者的治學態度。光佛教,除了教史以外,更有社會學,經濟學與傳播學等等這些當前台灣最需要的學科,好像慈濟,說他們是佛教的慈善事業,可不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那佛教的慈善事業要怎麼做?甚且學佛人怎麼樣經營事業又可以解脫生死?怎麼樣規劃自己的宗教生活與生涯?這些都是很實際,而且很重要的課題,你不能說不重要。




佛門是為眾生而敞開的。佛教的法門,本來就是因應八萬四千眾生而有的情況發展出來,在一面修行,一面隨緣渡化眾生情況裡很自然就會遇到林林總總情況,般若才是解決這些問題的關鍵。說實在往生極樂世界也是為了般若,開悟也是為了救渡眾生,修本尊法也不例外,一切都是為了大乘而發心。假如學佛人做學術工作不是為了這個目的,那學佛無益。但是你修本尊法或是開悟獲得了神通,變成只想搞名聞利養,那就是大家所說的附佛外道。可知云云眾生認為神通有什麼好處?看看他們怎麼拜拜就知道,他們不會認為你有德行而成就,只想要你幫他們求財求利,順便捉妖驅魔,在他們心裡不認為他們應該要反省因果,只想依賴你,把你當成道士而已,是不是?




我做學術工作,只想做一件事情,就是希望將來能在佛教的教育與傳播上盡一份心力。不只是為了教書而已,希望能夠繼續從事辦活動,或協助他人辦活動,與擔任企劃學佛活動等相關方面,因為過去我是佛學社團出身,我覺得佛教很需要這個,希望以自己的經驗與發心,繼續從事這個活動。研究,就如同我的修行一般,對於而言,佛教的教育,可以說是我終身的志業。從這一點來說,我和季羨老,金教授他們的方向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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