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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禪話》黃龍三關

黃龍慧南禪師接引學人有一獨特的方式,就是只要有人來參學,禪師就詢問學僧:「人人都有生緣,你的生緣在那裡?」也就是問他輪迴轉生而來的因緣為何。

當學僧正要回答時,黃龍禪師就突然伸出手,逼問對方:「我的手像佛手嗎?」暗喻人的自性與佛相同,都能成佛。

接著,又問學僧到各地參學的心得,但不等對方回答,便垂下一腳問:「我的腳怎麼像驢腳?」意指人與驢都輪迴於六道,形體雖異,但本質上並無二致,都有覺悟成佛的可能性。(圖/李蕭錕)

黃龍禪師常以這三個問題勘驗學人的領悟,但是三十多年來,很少有人能對答契機。即使有人回答,黃龍禪師都端坐歛目不予置評,令人莫測其意。叢林便把黃龍這三問,稱為「黃龍三關」。

南州禪人潘興嗣居士曾問黃龍禪師,到底怎樣才算過關呢?黃龍笑著告訴他:「證悟就像過關。過關的人,兩手一甩,徑直走過,根本不理會有沒有守關人;如果還要追問守關的人,自己有沒有過關,那肯定沒有開悟!」
 

古來的高僧大德,為引導學人契悟真心,有時會用各種千奇百怪的機鋒點撥學人,這「黃龍三關」便是用來消除學人對於「相對差別相」的迷執。黃龍禪師以「生緣」、「佛手」、「驢腳」暗指人與其他眾生皆是依因緣而生,自性本空,因此人與佛、人與驢,乃至心、佛、眾生都是三無差別的。禪者要能體悟空性,泯除差別對待的執著,才能得見本來面目,證悟物我不二,萬物同體。

至於開悟見性的境界,是親知親證,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證悟的人,對於自心自性已沒有疑惑,不需依靠別人來論定,自然在人人尊,在處處貴。


《黃龍三關》臨濟宗黃龍派著名的說教方式

日本臨濟宗高僧白隱禪師 臨濟喝

黃龍三關是臨濟宗黃龍派著名的說教方式

故事為:黃龍常以三問拶人。曰:人人有個生緣,如何是汝生緣?曰:我手何似佛手?曰:我腳何似驢腳?每以此三語問學者,無能契其旨者。天下叢林名為三關。才有酬者,師無可否,斂目危坐。人莫測其意,問其故。師云:已過關者,掉臂徑去,安知有關吏。從吏問可否,是未透關者。

譯為黃龍慧南在佛堂中常問僧人:「人人盡有生緣,上座生緣在何處?」正當問答交鋒時候,他卻又伸手說:「我手何似佛手?」接著又問:「我腳何似驢腳?」慧南傳法三十餘年,經常示此三問,學者都沒有明白其中的含義。而這就是著名的「黃龍三關」。

對於「黃龍三關」的具體內容,有不同的解釋

第一種解釋認為第一問的含義是為人人皆因前世因緣轉生而來,誰也擺脫不了業報輪迴;第二問是說人的心性與佛相同,都有成佛的可能;第三問,認為人與其他眾生無本質區別。後兩問是建立在佛教廣大的同情心的基礎之上的,既讓人看到成佛的可能和希望,又使人警覺墮落干輪迴的危險。

另一種看法是:黃龍慧南設立這三關的用意,是試圖展開一種簡易的、令人觸機即悟的教學方法,不致讓參學者墮於言句之中。這種觀點說慧南所謂的三關,是開悟的三個階段。一是「初關」,二是「重關」,三是「生死牢關」。就是一「破」,二「立」,三「出」。初關,是要求參學者首先破除世俗「邪見」,樹立一切皆空的「正見」。重關,是說由於悟得一切皆空的道理,故而明白所見宇宙萬有只是一心之所現,境智一體,融通自在,這時便進入精神上相對自由境界。生死牢關,是學人的最後一關,就是理解生死的含義。通過了三關的考驗就進入悟後的境界,獲得精神上的絕對自由。

黃龍三關是與惟信見山三階段同樣聞名禪林的公案。黃龍室中常問僧:「人人盡有生緣,上座生緣在何處?」正當問答交鋒,又伸手說:「我手何似佛手?」又問諸方參請宗師所得,垂腳說:「我腳何似驢腳?」

黃龍三關是五家七宗之一的黃龍派開創者慧南所設立的三問語,它用以接化學人,勘驗其禪悟境界,是代表黃龍派禪風的主要門庭設施,在禪宗內影響極為廣大。

關於三關的禪法旨要:

慧南自己曾以偈頌作過解釋。如云:

生緣有語人皆識,水母何曾離得蝦,

但見日頭東叫上,誰人更吃趙州茶。

這是頌第一問,意即用平常之間,試探學者有沒有更吃趙州茶即體究佛法的本領。又云:

我手佛手齊舉,禪流直下薦取,

不動干戈道處,自然超佛越祖。

這是頌第二問,意即把眾生與佛齊舉。看你如何把握,充滿機鋒激流,只有凡心下動,下落生死,不動思慮干戈,方可當下自在對答,超佛作祖。又云:

我腳驢腳並行,步步踏著無生。

會得雲開日見,方知此道縱橫。

這是頌第三問。意即緊扣涅盤無生境界的第三問。只有了悟佛性,脫盡生死牢關,無纖芥疑滯,得自在三昧者才能縱任自在,不為所絆。

黃龍三關就是這樣一個步步為營,環環緊扣,機鋒四伏的「連環雷」,可謂用心良苦。這種凌厲險絕、不容喘息分辯的風格,在當時叢林反響異常強烈,天下納子紛紛來朝,而又往往望風而倒,死於句下。所以惠洪說慧南「門風壁立,雖佛祖亦將喪氣,故能起臨濟於已墜之道」,「觀黃龍以三關,鍛盡凡聖」。黃庭堅則把三關比作大熔爐,說「自為爐而熔凡聖之銅」。

黃龍三關的對答是不能固定格式的,否則便成知見執解,不能過關。叢林對三關有很多評唱,旨要大抵下出慧南自頌三偈。但這些偈頌對深入理解三關是有幫助的,這裡不妨摘錄數則。如真淨克文頌云:

人人有個生緣處,認著依然還失路。

長空雲破月華明,東西南北從君去。

我手何似佛手,翻覆誰辨好壬。

若是獅子之兒,野干護為開口。

我腳何似驢腳,隱顯千差萬錯。

豁然全鋼眼睛,看取目的善惡。

圓悟克勤頌第二關云:

我手何似佛手,隨分拈花折柳。

忽然撞著蛇頭,未免遭它一口。

雲蓋守智曾批評叢林不解三關意旨,以死語作答的現象,他自我介紹說:吾昔再入黃檗,至坊塘,見一僧自山中來,因問三關語如何商量。僧日:「有語甚妙,可以見意:我手何似佛手,日,月下弄琵琶」,或日「遠道擎空缽」:我腳何似驢腳,日「鷺鸞立雪非同色」,或日「空山踏落花」……」時戲之日前途有人問上座如何是佛手驢腳生緣意旨,汝將遠道擎空缽對之耶?鷺鷥立雪非同色對之耶?若俱將對,則佛法混濫,若揀將對,則幾事偏枯。其僧直視無所言。

正因為三關不能以執解、死語作答,慧南在使用三關驗人時,對學者所答皆不置可否,「斂日危坐,人莫涯其意。一當有人間他何以如此,他說:「已過關者,掉臂而去,安知有關吏在?從吏問可否,此未透關者也。」

黃龍三關的深刻用意如此,它代表了慧南禪法的典型風格--險絕凌厲,同時,它也反映了慧南對佛法精勤執著,富於社會責任感的思想基礎。這正如他自己在另一首《總同頌》中所自白,是「為報五湖參學者,三關二透將來一,慧南是以佛教為行道手段,寄寓生靈、社會以深刻愛意的,三關的設立,是這種思想的具體表現。所謂「運出自己家財,賑濟孤露,方有少分報佛深恩。一,可見,彗南禪法的基本特色是執著、謹嚴的。與這一基本特色相適應,慧南還非常重視叢林清規,他自己是「坐公跏趺,行必直視」,「進止嚴重,見者敬畏」,同時他要求學人嚴守戒律,循規蹈軌。他把儒家綱常倫理道德納入戒律範圍,把下違規軌視為「頭頭圓覺,步步道場」,認為「規軌既亂,諸事參差,一人失事,眾人下安。」居士潘延之曾問及他法道謹嚴的原委,他說:

父嚴則子敬,今日之規訓,日後之模範也。譬治諸地,隆者下之,窪者平之。彼將登於千仞之山,吾亦與之俱困;而極於九淵之下,吾亦與之俱。技之窮,妄之盡,彼則自休也。

要為叢林建立規訓之模範,這絕非等閒之輩所能為,慧南以振興佛法為己任,所以有這樣的志向與氣魄。他能「起臨濟於已墜之道」,開創一個「橫被天下」的宗派,誠非偶然所致。他能如此把持「行道」之方,應該是其黃龍派得勢於一時的主要原因。惠洪說得好:

南禪師,風度凝遠,人莫涯其量,故門下客多光明幸傑,名重叢林。有終身未嘗見其破顏者,予聞之。厚於義者薄於仁,師道也,師尊而不親:厚於仁者薄於義,親道也,親親而不尊。南公之意,豈不以是哉。

的確,慧南之禪法既有師道之尊嚴,也有儒者之仁愛,更具父母之慈悲。謹嚴執著的風格之下,透露的是一種禪家為體,老莊為質,儒家為用的揮學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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