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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是在你心中找到的一一阿姜查尊者

真正的學佛,不在於通達了多少佛經,親近過多少大師;
而在於戰勝了多少「煩惱」,放下了多少「執念」.


在這個世界上,
我們找不到真正平靜的地方,
這是世間的本然。
就以觀照你自己的內心代替向外的追求吧!
平靜是在你心中找到的。

或者你有些家庭困擾,經常想哭,
你責怪他人:
「這個人不關心我,那個人老是找我麻煩。」
經常抱著這樣的心態。
其實沒有人做什麼,
而是你,製造了那樣的假像。
你自己創造了那樣的假像,
然後迷失於其中,再以悲歡收場。
當你快樂時,你同樣創造了一個假像。
無論悲歡,都是你自己在導演。

若你一味的講,
你只是不斷的重復你自己的觀點;
若你安靜的傾聽,
你會學習到他人精華的觀點。

當我們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停止愛與恨時,
就能超越痛苦。
接下來發生什麼事都無妨,
心都能放鬆與自在。


佛陀並不贊嘆那些一味相信他人的人,
他贊嘆那些覺知自心的人。
就如水果,
一旦嘗過它,
就無須問人它的味道是酸或甜,
我們不再疑惑,
因為已如實覺知。
瞭解「法」的人,
就如瞭解水果滋味的人,
一切疑惑都在這裡冰釋。

我們沒能跳出內心的輪回,
原因在於我們缺乏洞見。
誤將妄念當成智慧,
因此無法看清身邊的事物。
真實的智慧是明白法爾如是,
無須造作,只須放下。

大多數人仍然不知道禪修的要點,
他們認為,
行禪、坐禪和聽佛法的開示就是修行,
這些只是外在形式。
當心碰到外塵時,
才是真正修行的開始,
這是修行之所在。

此時,
當人們說一些我們不喜歡的事時,
我們會生氣;
如果他們說我們喜歡的事,
我們就高興,
這就是修行的地方。
我們如何修行呢?
如果我們只是跑來跑去,
想追逐快樂,遠離痛苦,
如果這樣修行,
即使到了老死,
我們仍然無法瞭解法,
這是沒有用的。

當苦樂生起時,
我們如何用佛法來解脫痛苦煩惱?
這是修行的要點。

修行,
僅僅是感官上的克制,
雖然重要,卻是不夠的。
無論一個人如何留心地,
去克制眼、耳、鼻、舌、身和意念,
如果沒有智慧去瞭解貪欲的真實面貌,
那麼是不可能從中解脫的。


阿姜查:不必讓自己成為什麼,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本文節選自阿姜查尊者開示集《寧靜的森林水池》一書。  

照慣例而言,八正道是以八個步驟來說明的,如:正見、正語和正定等等……。但是,真正的八正道是在我們內在的──雙眼、雙耳、雙鼻孔、舌頭和身體。這八道根門是我們整個的“道”,而心則是走在“道”上的人。認識這些根門、審視這些根門,所有的法便會顯現出來。

心靈之道是如此的簡單,不需要長篇大論的說明。捨棄對愛、恨的執取,讓事物順其自然。這就是我在修行中所做的一切。

不要試圖想成為什麼,也不要讓自己成為什麼。不要做禅修者,也不要想開悟。打坐時,讓它順其自然,行走時,也順其自然。一無所執,也一無所治。

沒錯,增長三摩地和毗婆捨那的禅坐方法有十幾來種,但它們全都歸回這點──放下一切。跳出熱惱之地,走到這清涼的地方吧!

為何不試試看呢?你敢嗎?

 

聽起來很高大上的「奢摩他」與「毗婆舍那」是什麼?


阿姜查尊者:我們可能至死都見不到「法」

文章摘自《阿姜查的禪修世界》

大部分的人仍不知禪修的本質,他們認為行禪、坐禪與聞法即是修行。

那也沒有錯,不過這些都只是修行的外在形式。

真正的修行,發生在心遇到感官對象時,感官接觸的地方才是修行的所在。

當他人說到我們不喜歡的事時,嗔恨便生起;若說的是喜歡的事,我們便感到快樂。

這就是修行的所在,我們應如何利用它們來修行呢?

這才是重點。

若只是一味地追逐快樂、逃避痛苦,我們可能至死都見不到「法」。

當歡樂與痛苦生起時,如何運用佛法而從中解脫呢?這才是修行的要點。

哪裡有迷妄哪裡便有平靜

當人們遇見不如意事時,通常會封閉自己。

例如受到批評時,可能會回答:「別煩我!為什麼責備我?」

這是封閉自我者的反應,而那正是修行之處。

當他人批評時,我們應該聆聽,他們所說是真的嗎?

我們應該敞開心胸去思考他們所說的話,也許其中是有意義的,或我們自身確實有值得批評之處。

他們可能是對的,但我們當時的反應卻是惱怒。

當他人指出我們的過錯時,我們應心懷感激,並努力改進自己,這才是智者的作風。

哪裡有迷妄,哪裡便會有平靜生起;

當以智慧洞察迷妄時,留存的就是平靜。

有些人非常自大,無法接受批評,且還會反唇相譏,這尤其常見於大人應付小孩時。

事實上,小孩有時可能會提出聰明的見解,但若你正好是他們的母親,將無法讓步。

若你是老師,學生有時會說些你不懂的事,但你會因身為老師而聽不進去。

這不是「正思惟」。

有智慧的人不盲目相信

舍利弗尊者——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他非常有智慧。

有次佛陀正在說法時,突然轉而問他:「舍利弗,你相信這點嗎?」

舍利弗回答:「不!我還未相信。」

佛陀讚嘆他的回答:很好,舍利弗!你是具有智慧者,是不盲目相信的智者。智者以開放之心聆聽,然後衡量其真實性,再決定是否相信。

在此佛陀樹立了教師的典範。

舍利弗所說是真實的,他只是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

對某些人而言,若說不相信,就會被視為質疑教師的權威,因此不敢說而只會附和與同意。

但佛陀並不以為忤,他說你無須為不是錯誤或邪惡的事感到羞恥,對不相信的事表示不相信,這並沒有錯。

佛陀在此的作為,對身為人師者提供了很好的示範。

有時你也可能從小孩的身上學到東西,不要盲目執著於權威的身分。

以開放的態度對待一切事物

無論行、住、坐、臥,你都可能從身邊的事物學習。

以一種自然的方式學習,採取開放的態度對待一切事物——色、聲、香、味、觸、法,智者會思惟這一切。

在真實的修行中,我們將做到不使內心再為任何掛念而苦惱。

當喜歡和厭惡的感覺生起時,若我們仍無法覺知,心裡就會有焦慮。

若知道它們的實相而省察:「哦!喜歡的感覺是空的,它只是種生滅無常的感覺;厭惡的感覺也同樣生滅不已,為何要執著它們呢?」

若認為歡樂與痛苦都屬於我們,就免不了煩惱。

問題就如此輾轉相生而永無止盡,大多數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但現在老師們在教導「法」時很少談到心,也不談實相,若我們說實相,他們甚至會生氣說:「他不知道適合的時間與地點,也不知如何婉轉地表達。」

但人們應該聆聽實相,真正的老師不會只談記憶,而應該說實相。

社會上的人通常都根據記憶在說話,也常以自吹自擂的方式說話。

真實的比丘不會如此,他說實相——事物的本來面目。

真了解如何修法出家與否並不重要

若你了解「法」,就應照著修行,不一定要出家,雖然那是修行的理想形式。

真的想修行就必須出離迷妄的世間,放棄家庭與財產,進入森林,這是理想的修行方式。

但若還有家庭與責任,我們應如何修行?

有人說在家人不可能修習佛法。

但是請想想,出家人或在家人哪一個團體比較大?

當然是在家人的要大得多。

現在,若只有出家人修行而在家人不修,那意味著將會有更多的迷妄。

這種理解是錯誤的,是否成為比丘或比丘尼並非重點!

若不修行,成為比丘並無任何意義。

若真了解如何修法,那麼無論處於什麼地位或從事何種行業,不論是老師、醫師、公務員或其他身分,都能善用每一分鐘去修行。

認為在家人無法修行,這是完全迷失正道的。

為何人們能找到做其他事的動機?

若覺得有所欠缺,他們就會努力去得到它。

只要有充分的欲望,就可以做任何事。

有人說:「我沒有時間修行。」

我說:「那你怎麼有時間呼吸?」

修行,不是你必須大費周章或疲於奔命的事,只要留意心中生起的感受。

當眼見色、耳聞聲、鼻嗅香時,它們都來到這同一個心——「覺知者」,現在,當心認知這些事物時,發生什麼事?

若我們喜歡就會愉悅,若不喜歡就會不悅,一切的反應就是如此。

因此在這世上,你應該向何處尋找快樂?

你期望這輩子人人都只對你說愉悅的事嗎?

那可能嗎?若不可能,你能到哪裡去?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我們必須要能「世間解」——了知這世間的實相,我們應該清楚了解世間。

佛陀生在這世上,經歷過家庭生活,但因看見它的限制而從中出離。

現在,身為在家人的你應該怎麼做?

若想要修行,就必須努力遵循解脫之道。

若堅持修行,你就會了解這世間的限制而能放下。

不了解戒律修行無結果

喝酒的人有時會說:「我就是戒不掉。」

為何戒不掉呢?

因為他們還不了解喝酒的弊害。

若你不了解其弊害,就意味也不知戒酒的利益,修行將毫無結果,只是以遊戲的態度在修行。

但若你清楚地看見它的利弊,就無須等待別人告訴你它的一切。

想想發現筌中有魚的漁夫的故事,他曉得裡面有東西,能聽到牠拍動的聲音。

他以為那是一尾魚,便把手伸進筌里,卻發現那是另一種動物。

他看不到牠,心中便揣測牠可能是鰻魚或是蛇。

若丟掉可能會後悔,因牠可能是鰻魚;若是蛇的話,去捉就可能被咬。

他陷入疑惑中,但欲望如此強烈,因此便伸手去捉,期望牠是鰻魚。

然而,當他取出的那一刻,看見皮上的花較,立刻就拋開牠。

他不必等人呼叫:「那是蛇,快放手!」

看見蛇的那一幕比別人的警告更加管用。

為什麼?因為他看見危險——蛇會咬人!

還需要別人告訴他要放手嗎?

同樣地,若能修行直到看清楚事物的實相,我們就不會再與有害的事物糾纏不清。

只談不老和不死培養不出正確的修行觀

人們通常不如此修行,不反省老、病與死,而只談不老與不死,因此培養不出正確的修行觀。

他們前去聞法,但並未真的聆聽。

有時我應邀在重要集會開示,但那經常對我造成干擾,當我看聚集的人群時,我了解他們並未在聞法。

有人滿身酒味,有的在抽菸或聊天,看起來絲毫不像是信仰佛法的人。

在這種地方講話,成效可說微乎其微。

那些放逸者心想:「他到底要講到什麼時候?這不能做,那不能做……」

他們完全心不在焉。

有時他們甚至為了客套而邀請我講話:「法師,請給我們一段簡短的開示。」

他們不希望我談太多——那可能會惹惱他們!

我一聽到這麼說,就知道他們並不想聽聞佛法,那會惹惱他們。

若我只說幾句話,他們是不會了解的;若你只吃很少的食物,那會飽嗎?

有時當我正在講話,才剛準備進入主題,就會聽到一些醉漢在大喊:「好了!讓路!給法師讓路,他現在要走了!」

試圖將我趕走!

遇見這種人,提供我很多省思的食糧,讓我更加洞悉人性。

就如瓶子已裝滿水,人卻還要求更多,瓶子已無空間再容納,倒再多水也只會無效地溢出來。

這種人不值得浪費時間與精力去教導,因為他們的心已經滿了。

當人提不起精神來接受時,我也提不起精神去給予;若他們的瓶子還有空間裝更多的水,則施者與受者都會獲得利益。

現在的開示慢慢變成這樣,情況仍一直在惡化中。

人們並不追求實相,他們研讀只是為了尋找能謀生、養家活口與照顧自己的知識,是為了生計而研讀,並非為了「法」。

現在的學生比過去擁有更多知識,生活條件也比以往更好,每件事都更方便,但同時也擁有更多的迷妄與苦惱。

為何會如此?因為他們只追求那種謀生的知識。

甚至比丘們也是如此。

有時我聽到他們說:「我不是為了修法而出家,我是為了研究而成為比丘!」

這些話是徹底自斷修行之道,那是條死路。

這些比丘只是根據記憶在教導,他們可以教一件事,心卻在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這種教導是不真實的。

世間的情況就是如此。

若你想單純地生活,想修法與平靜地生活,他們會說你怪異、反社會或阻礙社會進步,甚至會脅迫你。

最後,你可能會開始相信他們,而重新回到世俗的方式,一步步陷入世間,直到求出無門。

有些人說:「我現在出不去,我已陷得太深!」這就是社會的趨勢,它不認同「法」的價值。

了悟「法」即了悟自心

「法」的價值無法從書本中找到,那些都只是「法」的外表,它們並非個人對於「法」的體悟。

「若你了悟「法」,就了悟自己的心」,你在那裡看見實相,當實相清楚地顯露時,愚痴之流即被斬斷。

佛陀的教導是種不變的實相,他在兩千五百年前就揭露了這實相,它一直都未改變。

這教導不該被增刪,佛陀說:「凡是如來所制定者,不應該被捨棄;不是如來所制定者,也不應該被增加。」

他將教法封鎖起來。

為何佛陀要將它們封鎖起來呢?

因為這些教法是漏盡者所說,無論這世界如何改變,教法都不會受影響而隨之改變。

若某件事是錯誤的,談論它就能減少其錯誤嗎?

若某件事是正確的,它會因別人說它錯而改變嗎?

世代會交替,但這些教導不會改變,因為它是實相。

現在我們要問,是誰創造實相?

實相本身創造實相!

佛陀創造了它嗎?

不,他沒有。

佛陀只是發現實相——事物的本來面目,然後率先說出,無論佛陀出世與否,實相始終是真實的。

在這層意義下,佛陀只是「擁有」法,並非真的創造出它,法一直都在這裡,不過以前無人尋找並發現。

佛陀是尋找並發現不死,然後再以「法」為名教導它的人,他並未創造它。

實相從未離開「法」也沒消失

在歷史上,實相曾顯耀,「法」的修行也曾盛行。

時光荏苒,世代更迭,修行逐漸沒落,直到教法完全消失。

一段時間後,教法再次被發現與盛行,其追隨者與日俱增,進入輝煌時期。

然後,再次屈服於世間的黑暗之下而衰退,幾至蕩然無存,迷妄再次獲勝,接著又是重建實相的時間。

事實上,實相從未離開,諸佛去世後,「法」並未隨之消失。

世間如此周而復始。

它有點像芒果樹,會經歷成熟、開花與結果的階段。

它們腐爛後,種子掉落地上,長成一棵新的芒果樹,循環又重新開始。

世間就是如此,不會偏離軌則,它只是周而復始,舊調重彈。

我們現在的生命也是如此,今天只是在重複過去做過的事。

人們想太多了,他們有那麼多感與趣的事,卻一事無成。

其中有數學、物理、心理等科學,你可以隨意鑽研,但唯有在覺悟實相後,事情才會結束。

想像牛拖著牛車,當牛前進時,車輪便會留下車轍。

車輪也許並不太大,但沿路會留下長長的車轍。當牛車靜止時觀時觀察它,你看不到什麼,一旦牛開始移動,就會看到身後留下的車轍。

只要牛往前拉,輪子就會持續轉動,但有天牛累了,掙脫牛軛走開,獨剩牛車,車輪不再轉動。

最後,牛車腐朽了,零件重新回到地、水、火、風四界。

當在世間尋求安穩時,你的車輪不停轉動,車轍也會在身後無限延伸。只要遵從世間,你就無法停下來休息。

若就此打住,車子就會停止,車輪也不再轉動。

造作惡業就是如此,只要重蹈覆轍,就不可能停止;

但若你停止,它就會停止。這就是我們修行的方式。


阿姜查尊者說修行

放下苦樂,放下執著

我們之所以得不到解脫,是因為我們仍然執著於貪求的欲望。在你進入真正的修行前,你必須看清楚去除欲望的可貴,只有那樣,才有可能真正的修行。

苦與樂這兩種雜染中,苦是較容易覺察的,因此,我們必須提出痛苦,以便能止息我們的痛苦。快樂不是我們的歸宿,痛苦也不是我們的歸宿,只有內心平靜,才是我們真正的歸宿。如實了解事物的真相,並放下對一切外緣的執著,以一顆不執著的心作為你的依歸。

蛇的頭是苦,蛇的尾是樂。不要說是頭,即使你只是去抓尾巴,牠同樣會轉過身來咬你。因此,快樂和痛苦;愉快和悲傷都是從同一條「蛇」-欲求(wanting)升起的。所以當你快樂時,心(mind)不是真正寧靜的。

快樂和痛苦存在哪裡呢?快樂和痛苦都從黏著生起。你必須對你的喜歡和不喜歡的,你的痛苦和快樂,兩者都放下。一切事物都具有兩面性,你必須看得周全,那麼,當快樂來時,你不會得意忘形;當痛苦來時,你也不會亂了方寸。

當快樂生起來,你不會忘了痛苦,因為你知道他們是相互依存的。當你感到瞋恨和怨怒時,你必須以正見去做慈悲觀。如此一來,你的心境就會比較平衡與穩定。

刀有刀鋒,刀背和刀柄。當你拿起刀子的時候,這三個部位同時被拿起。同樣的道理,如果你沒學習這非善非惡,那麼,你不會有真實的領悟(understanding)。如果你拾取好的,壞的跟隨而來;如果你拾取快樂,痛苦也跟隨而來。鍛鍊心,直到能超越了善與惡,才是修行圓滿(finished)的時候。

我們不求惡,也不求善;不求負擔和輕鬆;快樂和痛苦。當我們的欲求終止的時候,寧靜便穩固地被建立了。佛陀稱這種最高的證悟為「寂滅」,就像火的熄滅一樣。

我們以無常(impermanence)的教導為基礎,明白快樂與不快樂均非恆常,它們都不能依靠,也絕無恆常的事物。有了這種領悟(understanding),我們會逐漸停止相信心中升起的各種情緒和感覺,誤解(wrongunderstanding)將會隨著我們停止相信的程度而減少。這便是解結的含意。

當痛苦升起,它消失。而,當它消失後,痛苦又再生起。那裡,就只是痛苦的生起和消失!每樣事物,就只是生和滅,而不是好像有任何事物持續著一般。這種看法,將會使我們對世間產生一種平心靜氣的平和感覺。我們不認為快樂是「我們的」,同樣的,我們也不認為不滿和不快樂是「我們的」。當我們不再那樣認為,去執著快樂和痛苦的時候,所剩下的就只是事物的真實本然了。

痛苦(suffering)是何時升起的呢?它是在我們了解到自己已經獲得了什麼的同時升起的,這就是痛苦依住(lie)的地方。如果我們存有「自我」(myself)的想法,那麼,我們周遭的一切便都成為「我的」(mine,我所),而困惑(confusion)就跟隨而來了。

一切事物只是事物,它們不是任何人痛苦的原因。這就像一根非常銳利的刺,它使你痛苦嗎?不,它只是一根刺,它不打擾任何人。世上的一切事物單單只是事物,是我們招惹它的。如果不理它們,它們不會打擾任何人,所以佛陀說:「寂滅為樂。」如果你仍有快樂和痛苦,你就是一個還沒有吃飽的人。你必須將快樂和痛苦一併拋棄,它們只屬於那些仍未吃飽的人的食物。在真理里,快樂是痛苦的偽裝,如果你執取快樂,這跟執取痛苦是一樣的。因此,小心!當快樂升起時,不要樂過了頭(overjoyed),不要被拉走了(getcarriedaway);當痛苦來了,不要絕望,別讓自己迷失在其中;要看清楚,快樂和痛苦的價值是一樣的。

當你抓住一件特殊的事物時,有快樂存在嗎?或是不快樂?如果有快樂存在,你抓得住那快樂嗎?如果有不快樂存在,你抓得住那不快樂嗎?

覺知者如實地徹見,而不因變遷的現象而快樂、悲傷。

當事物都很順利時,心不會歡喜;當事物都不太順利時,心也不會悲傷。佛教的教化是有關離惡修善的,而當惡已被舍離,善也建立起來時,我們便必須放下善惡兩者。

修行是為了放下對、錯兩者,最後,將一切都拋掉。別黏著良善,也別黏著邪惡;這些都是世間的性質。我們修行以超越世間,從而將這些事情帶往終點。

如果那是好的,別抓緊它;如果是壞,別黏著它。好和壞都會咬住人,因此別抓緊它們。快樂的欲求,從一邊踢過來,而苦和不滿足,則從另一邊踢過來,這兩邊一直在圍剿著我們。佛陀教導我們要不斷地放下這兩邊,這才是正修之道-導引我們跳出「生」與「有」之道。在這道上,既無樂也無苦、無善也無惡。

如果我們做事只是為了求得回報,它將只會引起痛苦。修行不再是為了得到什麼,而是為了放下!如果你不捨棄你的喜、惡,就還不算真正的精進。不放下就說明了即使你去尋找平靜,也無法找得到。親自去體會這個真理吧!佛教禪坐的終極教導是「放下」。不去牽掛任何的事物!分離開來!

酌留空間,別黏著事物;握持,但別黏著。握持它正好夠長的時間去思考它,明白它,然後放下它。你不須要去了知整個全部,對於佛法修行人來說,只要這麼多就夠了-去了知,而後放下。

將心訓練到它穩固、到它放下所有的經驗為止。那麼,事物會來,不過,你會覺知它們而不執著。你不須要強迫心和外塵分開。在你修行之際,它們自然會分開,顯露出身與心的基本元素。

要將五蘊從煩惱(雜染)和執著中分隔開來,就好像要在森林中清除樹叢而不砍樹一樣。一切都只是不斷地升起與消逝罷了-煩惱並無立足之地。

我們不過是跟五蘊生、死而已了-它們只是依著它們的本然來、去罷了。所有好的修行,最後都必須回歸到一個本質-不執著。最後,你必須放下所有的禪修法門,甚至連老師都要放下。如果一個法門能引導我們放下(relinquishment)、不執著(notclinging),那麼,這就是正確的修行了。

將它-所有的執取與評判都放下,不要試圖想成為什麼。於是,在那寂靜之中,便能夠使自己去看透整個假相的我,沒有任何一點是屬於我們的。當我們內心寧靜及覺醒時,就自然地、自在地達到這種覺悟的境地,沒有恆常的自我,裡面什麼也沒有,那都只是意識的把戲罷了!

倘若你不「想要」,那麼你便不會修行;但是如果你因欲望而修行,你卻見不到法了。我們帶著欲望修行,如果我們沒有欲望,我們便不會修行。「觀念」和「超越」是共存的,正如椰子;這肉、皮和殼全都在一起,當我們買椰子時,我們買整顆;如果有人想來指責我們吃椰子殼,那是它們的事;我們知道我們正在作什麼。

坐禪不是要「得」到任何東西,而是要「除」去所有一切。我們就「生」在我們認為事物為「我所有」的當下-從「有」(becoming)而生。無論執著什麼,我們便「生」和存在當下。「存在」意思是「生之領域」:感官欲望生於色、聲、香、味、觸和法中,與這些事相認同;心,緊緊地執持且黏著在感官欲望里。

了解在心中生起的所有事物,都只是感覺而已。它們是短暫變化的,它們生起、存在、消失。它們就只是那樣。它們沒有自我或存在,它們既不是「我們」也不是「他們」。他們是不值得執著-沒有一樣值得執著。

修行者的心不會到處馳散,而只會安住在那兒。善和惡,喜和悲,是和非升起時,他覺知一切。禪修者單單知道它們,卻不允許它們「弄濕」他的心;換句話說,他不會去執取任何一切。

如果有人咒罵我們,而我們卻沒有自我感覺的話,事情就會停在話語上,而不會受苦。如果不悅的感覺生起,我們應該讓它停在那裡,覺知感覺並不是我們的。沒有人能教你(showyou)這個真理,只有當「心」親自了解(see)時,它才能滅絕和捨棄黏著(attachment)。欲望(desire)一直存在著,這只是心的一種狀態。有智慧的人也有欲望,卻沒有黏著(attachment)。

開展心靈-心的訓練

就像從樹上掉下來一樣,在我們明白怎麼回事以前-「碰!」我們已經撞地了。(不清楚摔的過程)這跟十二因緣一樣。我們直接所經驗的痛苦,是經歷了整個十二因緣勾鏈(chain)的結果。這就是為什麼佛陀勸誡他的弟子們要審查(investigate)和完全地知曉他們自己的心,才能在他們「撞地」以前,捉住自己。

不要只做你喜歡的事,不要放縱你的想法。停止這種盲目的追隨,你必須不斷地去阻擋這無明之流,而這就叫做「訓練」。

如果你不去反制(opposeandresist)你的心,那麼就只順從情緒了。這種修行是不正確的,就像縱容小孩子的每一個隨興所欲(whim)一般。訓練自己的心也必須如此,別縱容它的隨興所欲。

訓練的重心是觀察動機、審視心靈。如果我們訓練這顆心,去擁有羞恥感和對惡行的恐懼感的話,那麼,我們便會有所克制,我們將會謹慎小心…。一旦如此,我們的正念就會變得更強,我們將能在一切時中保持正念。

在訓練心的當中,你不得執著「稱讚」和「責備」。由於習氣作祟,我們的心無法平靜,這是因為我們過去的行為,使它們如影隨形地困擾我們。

唯有當心是沒有雜染的,心才能是寧靜的。你必須向內反觀自己,反觀自己的身、口、意上所犯的過失。除了你自己的身、口、意之外,你還要到哪裡修行呢?使心健壯的意思是,使它平靜,不去胡思亂想。平靜心的意思是,去尋找正確的平衡。如果你已達到平和的心境,就接受它;如果你不能達到平靜,也一樣要能承受,心就是這個樣子。我們必須找到自己的修行方式,且持之以恆。

專注(concentration)訓練,是使心達到堅毅和平穩的修行。這樣的訓練能導致(bringabout)心靈的寧靜。這顆已經被「築堤」、控制、經常訓練的心,將會獲得難以計量的利益。

不要只放縱你的情緒。無論懈怠或是精神充沛時,都要繼續努力,不管是在禪坐或是行禪,甚至躺臥時,都要觀照你的呼吸。光說不練,它不會自動前來,但如果過於勇猛,你同樣不會成功,而全然不試,當然也是不行!保持恆長心遠比短暫的勇猛心還重要,日復一日,月月年年不斷地修行-這才是真功夫。

正確的修行是持續不變地修行。修行必須持續;這意思是說,修行,或者禪坐,是在心裡完成的,不是在身。當禪坐結束時,不要想你已經結束了禪坐,要思考到你只是改變姿勢罷了;如果你這樣反省,你便會擁有寧靜。這就稱為有規律的修行。

怠惰時,修行;精進時,修行,對時、地也都清楚分明,這就叫做「開展心靈」。有時候,禪坐的狀況會很好,有時則否。但不必去擔心,只要繼續就好。就在你繼續修行之際,「定」會現起,然後就利用它來增長智慧。徹見喜與惡都是從感官的接觸中生起的,而不要去執著它們。不要渴望成果或迅速的進展,嬰兒們都是先爬,然後學走路,接下來才跑。只要堅固你的戒行,繼續不斷的修行就對了。

我們以這種方式慢慢地摸索(feel)出自己的道路:小心而不遺漏地收網。我們繼續摸索下去,這就是修行。如果喜歡做,就去做;如果不喜歡做,也一樣地做下去,就只是保持做下去。這就是禪修(docontemplation)的態度。

修行要少欲而知足。如果你很精進,你就修行,但當你懶惰的時候,你仍然要修行。不管你覺得喜歡或不喜歡,你應該還是同樣地修行。不管你快樂或不快樂,你必須同樣地修行。

如果你正感到舒適,你應該修行;如果你正感覺有病,你也應該修行。這就是為什麼過去的修行者都會保持心之持續訓練。正確的精進不是去使某些事情特別發生,它是一種覺醒和警覺每一剎那的精進,一種克服懶惰和煩惱的精進,一種讓我們一天中的每個活動都在禪坐中的精進。

恆長地觀照當下所發生的事。在修行剛起步時,那時的正念力是斷斷續續的,就像從水龍頭滴下的小水珠一樣,但是,如果我們精進不懈地用功下去,到最後,這水珠與水珠間的空隙將會消失而成為持續不斷的流水。這條正念之流,正是我們所要達到的目標。

如果你懈怠不勤,什麼時候才會「苦」盡呢?如果你懈怠不勤,你又能成就多少呢?建立起我們的修行,超越懈怠吧!如果只是聽聞法的教導而不去實踐,那麼,你就像湯鍋里的一根湯杓子,它每天都在鍋子裡,卻不知道湯的滋味。

你不可能只藉由「聽」它便真正地了解;聽之後,你必須要測試,並且進一步地探索。沒有任何人能替你做,光聽別人說也無法斷除你的疑惑。唯一能斷除疑惑之道,就是你親自做一次地完全放下。

當我們的修行開始鬆弛時,需馬上看住心,使心穩定。一段時間後,心上軌道了,不久又鬆弛了,心便是以這種方式牽制你。但是有正念的人會堅定信念,不斷的重建自己。回過頭來再嘗試、修習,並以這個方法來開展自己。

走在佛法的路上,你不能以「身」去完成,你必須以「心」去走,去得到利益。佛教徒的禪坐是關於「心」的,那是為了開展「心」-你自己的「心」。一位修行而開展「心」的人,就是一位實踐佛法的人。

佛法是在修行中生起的。教導只是指出領悟的方法,若要領悟佛法,必須將那教導帶進我們的內心。鎖在牢獄裡的只是這個身體,不要讓心靈也被鎖住了。

保持覺醒

我們的雜染(defilements)好似我們修行的肥料。這就像拿髒東西如雞屎和牛糞來替果樹施肥一樣,果實因而將會又多又甜一樣。在痛苦中(suffering),有快樂(happiness);困惑(confusion)中有平靜(calm)。若能運用熟練的話,雜染(defilements)是非常有用的。就好像拿雞或牛的糞便放入土壤里來助長木瓜樹。例如:當疑惑(doubt)升起時,注視著它,當下審查(investigate),這樣做將幫助你的修行成長,而且結出甜美的果實。

人們卻傾向於認為,如果他們去到一個沒事發生的地方,他們就會找到平靜。但事實上,如果我們住在非常安靜沒有什麼生起的地方,智慧能生起嗎?我們會覺察任何事嗎?事物生起之所在,在於因,因生起的地方,那就是我們必須思惟的地方。

最好是以平常心來修持。如果沒有令人煩心的事情,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去對治;然而當有問題來時,你就必須當下解決它!以平常心生活,沒有必要再另外去尋找什麼特別的事物來。要時時注意、警覺!無事時當然很好,當事情來時,須提起心來觀照,並保持正見,自然能化解一切。

當你做每一件事情時,你必須心裡很明白,很清楚。當你看清楚時,就不需要去忍或勉強你自己了。你感到受障礙與有負擔,是因為你不了解這點!修行只是關於心和心的感覺而已,而不是一樣我們必須去追逐或奮力爭取的東西。你所要做的,只是試著保持覺醒。

在我們的修行中,當你行禪時,你應該真正下定決心去步行;在禪坐時,你應該就專注在那件事上。不論你是在行、住、坐或臥上,都應該努力保持鎮靜。佛法的修習並不須要你去到處尋找或花費整個的精力去達成,你只要觀察那些在你心中升起的各種感覺:當眼見色、耳聞聲、鼻嗅香、舌覺味、以及其他種種時,它們全都會來到這顆心-一顆清明覺醒的心。

當根、塵接觸時,迅速地傳達給心識,經由心識徹底的審視和檢查之後,又回到中央來,這就是我們安住的方法-保持警覺、清明的行止,經常以智慧觀照,如此,我們的修行也就完成了。隨時清楚自己的心,並掌握住心對境的反應,這是很重要的。要明白它們怎麼來、怎麼去,怎麼現起、怎麼消逝,這一切都要透徹地了解。就像蜘蛛「網捕」各種昆蟲,而心是以無常、苦、無我來「收攝」念頭。這就是給我們心靈的養分,給一位覺醒的人的養分。

如果我們能經常覺醒,那麼我們的正念就會像這不間斷的流水一樣,但是如果我們的心徘徊不定,那麼我們的正念就僅僅會像那水滴一般了。

醒悟,並不表示對世間的憎惡,而是心的清清楚楚,了解到事實是無可挽救的,世間本來就是如此的。明白了這一點,你會放下執著,以一種既不是快樂也不是悲哀的心放下,透過智慧觀察,了解到「諸行」的自然改變,而住於寧靜中。

你的本分(business)就是修行(practise),不論修行的進展是快或慢,只要知道就好,不要嘗試去強迫它。這種方式的修行就會有個好基礎。修行三個必須實踐的要點是:感官的收攝、飲食的節制、覺醒。對禪修者而言,危險是來自外塵的,也就因此,感官收攝是必要的;事實上它是最高的戒德。經常斷食倒不如去學習正念和敏銳地食你所需的量,學習去辨認「欲望」和「需要」的不同。要建立覺醒,是必須不斷地精進,正如在任何場合都必須繼續進行的呼吸一樣。

如果我們擁有正念,我們便會看到無常,一切事物的無常;我們將見到佛陀,並且超越輪迴的痛苦。不確定(uncertain)!怎麼可能有其他方式呢?一切事物都是這樣的啊!不論何時,有什麼在心中生起,不管你喜歡與否,不管它看起來似對或錯,只要以「這是不確定的事」來截斷它。這「不確定」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一個;這一個能開展智慧。

無常和耐心的忍,這就是如何去接近佛陀的教導了…無常:一切都是不確定!那不確定,那是短暫變易的!在心中有「無常」的談話,把真理、變易、世間的不確定性都列入考慮。這就稱作在心中有「佛法」的談話。

我們的房子、家庭、錢財,都單純地是我們約定成俗罷了。以正法的觀點來看,它們都不是我們的,甚至連這具身體都不真的屬於我們,只因為我們想像它是,並不會使它真的是。這就像抓一把沙子,然後同意稱它為鹽,這樣能使它成為鹽嗎?噢!是的,可以,但只是名稱而已,不是實質上的。想像沙為鹽,不會使它成鹽。

這是涅槃的本質:它是火的熄滅,是熱的冷卻;是寧靜,是生死輪迴的止息。是我們內心貪、瞋、痴的永滅。它超越快樂和痛苦,它是全然的寧靜。混亂升起的地方,就是寧靜可以升起的地方;哪裡有混亂,我們透過智慧,哪裡就有寧靜。

痛苦存在的地方正就是無苦生起的地方,它終止在它生起的地方。如果痛苦生起,你必須就在那兒思考;你不必要逃跑,你應該就在那而解決這問題點。從這些事中逃跑,就不是依照真實法修行。你要到何時才能見到苦諦呢?越是疑惑,我越是打坐,越是修行;無論什麼疑惑生起,我便在那一點上修行。

修行是在你嘗試去對治煩惱(雜染),不去長養舊有的習氣時產生的;衝突和困難升起的地方,就是要下功夫的地方。不要認為只有在坐著或行的時候才是禪修,任何事,任何地方,都是我們的修行。真正的修行,發生在心與感官對象相遇的地方。感官接觸的發生點上,就是修行所在。

我們的不滿足是由於錯誤的見解。因為我們沒有修習約束感官(exercisesenserestraint),所以就會責怪外界帶給我們痛苦,一旦我們自己去除了錯誤的見解,不管走到哪裡,我們都會滿足。

僅僅是感官的抑制,雖然非常必要,但仍然不夠,因為無論如何的去抑制一個人的眼、耳、鼻、舌、身與意,如果沒有智慧去了解貪慾的實相,那麼想從中得到解脫是不可能的。佛陀教導抑制,但抑制並不是指我們不要看任何東西,不聽任何東西,不聞、嘗、觸或想任何東西;並不是那個意思。

我們必須如實地(exactlyastheyare)看事物-感覺只是感覺,念頭也只是念頭。這就是結束所有我們問題的方法。平靜是引發智慧的基礎,而智慧則是平靜的成果。導致你受苦的不是身體,而是你錯誤的知見,當你誤解時,你就被混淆了。在我們的修行中,當智慧升起以前,將專注力先穩固地建立起來是必要的。專注心念可以比喻為打開電燈的開關,而智慧就如同結果出現的光;專注力又如一個空缽,而智慧就好像你放入缽里的食物。如果沒有缽,便沒有地方放食物了。就算我們擁有佛法的知識,而且曾學習和實踐佛法,卻仍見不到真理,那麼我們依舊像流浪漢一樣,無家可歸。

禪修的目的不僅於經常平靜自己,讓自己脫離憂惱(trouble)而已,而是要洞見和絕滅使我們一開始就無法平靜的原因。你只看過流動的水,或靜止的水,不是嗎?當你的心是寧靜的,就可以開展智慧,你的心將如流動的水,但卻是靜止的。雖然是流動著,但幾乎象是靜止一般,所以,我稱它做「靜止的流水」。智慧能夠在這裡出現。

不要埋怨是洞太深,回過頭來看看你自己的手臂。如果你可以看到這一點,那麼,你將能在心靈之旅上獲得進展並找到快樂。如果在你的修行當中,出現禪那,這也無妨,只要別去執取它就好。對禪修者而言,最大的致命傷就是禪那--深層、持續平靜的三摩地。在這個階段,三摩地可以成為一個敵人,因為,沒有對與錯的覺醒,智慧也就無法升起。

如果你的心達到平靜(quiet)和專注(concentrated),那就是個應用上很重要的工具。但如果你坐著只為了達到專注以便能感受到喜悅,那你是在浪費時間。修行是坐著讓你的心達到止靜(still)和專注,然後用來檢視(examine)身與心的本質(nature);更清楚地看清它們。

坐禪(sittinginmeditation)時也一樣,心是平靜的(calm),但雜染並沒有真的平靜下來。因此「三摩地」並不是一件可靠的事,為了尋找真正的寧靜(peace),你必須開展(develop)智慧(wisdom)。「三摩地」是一種像石頭壓小草般的短暫平靜。

慈悲,就是慷慨的本質、和藹和協助。這些都應該被保留作為心靈清靜的基礎。一旦戒行清淨,對他人就會有一種誠實和慈悲的感覺。別跟那些不修行的人生氣,別說他們的壞話。只要繼續規勸他們,當他們的心靈開展時,他們將會走向正法(Dhamma)。

病人應當記得那些慈悲的關懷,並且耐心的忍受著病痛。善用你自己的心力,別讓心散亂了。更不要讓照顧你的人增加困擾,讓看顧病人的那些人,在內心升起慈悲與德行。身體成長而老了與得病的方式(way)並沒有錯,它只是順著它的天性罷了。因此,不是身體導致我們受苦的,而是錯誤的想法。當我們誤解時,就會被困惑所束縛。

即使是佛陀和聖者們,也會在自然的過程中招致疾病,在事件的過程中以藥物治療它。如果它痊癒了,那就痊癒;如果沒有,那就沒有。我們僅只是這具身體的訪客,就如在這裡的廳堂一樣,它並不真的是我們的,我們只不過是暫時的房客。佛陀教導,並沒有持續的自我存在這個身體內。

要不斷地將死亡和衰敗牢記在心,對於世間感官的厭離便會生起,進而導致專注與禪定。不要在意開悟。種樹的時候,你種它,給它水,給它施肥、除蟲害,如果這都做得很好,樹自然會成長。不管如何,樹長得多快,都不是一件你可以控制的事。剛開始,耐心與毅力是非常必要的,不過,一段時間之後,信心與堅定心會生起。然後,你就會看到修行的價值,而且會繼續修行下去。

無論晚不晚睡,當我一醒來,便立刻起床,不要太當一回事地去照顧這個睡眠,當下就斷絕它。任何談到減少雜染煩惱的教導、能夠導致離苦的、提及感官娛樂之捨棄的、以少為足的、對階級地位的謙遜和不熱衷的、遠離及獨處的、努力精進的、易於被照顧的…,這八種素養是真實法律的特徵,是佛陀的教導。

「外表」障礙了「超越」,阻礙了人們清楚地看見到事物。如果你讓「表面」上升而現露出了「超越」,你將會得到真理且清楚地明見;你將會根絕「表面」,也根絕黏著。

看吧!這「自我」只是一個表象,你必須剝除表象以了解這東西的核心,那就是超越!提升表面去找到超越。如果你觀看別人的時間至多百分之十,而看你自己的百分之九十,這就是確切的修行了。


以下是阿姜查尊者在巴蓬寺回答人們有關修行問題的摘要。選自《南傳佛教大師》

問:我很用功修行,但似乎尚無一點消息。

答:修行不能有所求,凡有求解脫或求開悟之心即成解脫之障礙,這一點非常重要。你可以日夜精進不懈,但若仍有企求心,則永遠不能獲得涅盤,此求解脫之欲會導至疑惑和掉悔。

無論你修行多麼長久多麼賣力,智慧決不會從欲望中產生。因此,祇須很單純地放下,警醒地觀照身心,不可有有所得之心,甚至不可執著修行或要開悟。

問:關於睡眠,該睡多久?

答:別問我這個問題,我無法告訴你。對某些人而言,平均每晚睡四個小時就好了。不過,重要的是,你要觀,並且了解自己。若故意少睡一些,會感到全身不舒服,也很難保持正念。睡太多會令人昏沉或掉舉。

因此,要發現自己原本的步調。這必須仔細觀照身心,弄清楚真正需要的睡眠時間,才能把自己調整在最佳的狀態。醒來以後又翻身小睡片刻是有害修行的;當眼睛一睜開就要保持清醒了。

問:關於用餐,該吃多少?

答:這個問題跟睡覺一樣,你必須了解自己。食物應適合身體所需,當視之為醫藥。你會不會在餐後感到昏沉?或者日益增胖?若有的話,當停下來,觀察自己的身心。

毌需吃得太快,要檢查自己吃的份量,然後找出生理自然的需求。遵照頭陀行(苦行),把所有的食物盛於缽內,這樣就可以容易的看出自己取量的多寡。用餐時當保持清醒、要了解自己。修行就是這麼一回事,毌需別出心裁,祇是觀照。觀照自己,觀照內心,自然會了解自己修行最適當的步調。

問:亞洲人和西方人的根器有沒有不一樣?

答:基本上是沒有差別的。外在的習俗和語言也許各異,但所有人類的心性是相同的。東西方人的貪瞋都一樣,痛苦以及苦的止息也是人人皆同。

問:修行是否須研讀很多經論?

答:佛法不從書中求。你若想要親證佛陀所說,不須埋首書堆中。看著你自己的心,檢視身體、感覺和念頭是怎麼地生起和消失。不要去執著任何事物,祇要清醒地觀照著。這是直探佛法真相的方法。

修行要自然,生活中每一件事都是修行的機會,都是佛法。當你做生活中的瑣碎事情時,試著保持清醒。像在倒痰盂或打掃廁所時,不要覺得這樣做是在利益任何人。倒痰盂里也有佛法,不要以為兩腿一盤,端坐不動才是修行。有些人抱怨他沒有足夠的時間打坐,請問:你有沒有足夠的時間呼吸?修行是自己的事,無論做什麼事,要保持清醒和自然。

問:我們為什麼不能每天跟老師面談?

答:你若有疑問,歡迎隨時來問他們,但毌需天天面談。你的大大小小問題,我若逐一不漏地解答,則永遠無法弄清自己內心的疑團。

你必須自我檢證,自我諮詢,這是最重要的一點。每隔幾天的開示要仔細聆聽,然後拿它跟自己的修行對照。兩者為同?為異?我為何有疑問?起疑情的是誰?唯有透過自我檢證才能了解自己。

問:有時候我擔心犯了比丘戒,若不慎殺了蚊蟲是否有過失?

答:戒律和道德是修行的基石,但不可盲目地執著條文。關於不殺生或者持其它的戒條,重要的是其動機,對自己的心裡要一清二楚。毌需過度憂慮比丘的戒律,若善加護持是有益修行的,但有些出家人竟老擔心那些瑣碎的條文而寢寤不安。戒條不是要成為負擔的。

我們這裡的修行,戒律是個基礎,好的戒律加上頭陀行,然後親身力行。對於很多輔助戒律以及二百二十七條戒都能瞭然於心,細心遵守,會有莫大的利益。戒律使我們的生活簡樸。不要對行持戒律有疑惑以免思慮紛飛,只要單純地保持警醒。

戒律使大眾和諧相處,使僧團順利運作,從外表看來人人所表現的都一致。戒律和道德是進入定慧的敲門磚。我們善持比丘戒和頭陀行,約束自己的生活簡樸,限制個人擁有的物品。

因此在這個道場裡,我們完全奉行佛陀的教法:去惡向善,生活簡單,僅足以維持基本的需求,淨化內心。也就是,不論行、住、坐、臥,不管什麼姿勢,都要注意觀察自己的身心,都要了解自己。

問:有懷疑時該怎麼辦?前些日子我懷疑自己的修行,或者懷疑是否有進步,不然就是懷疑指導我的老師,使自己陷入煩惱當中。

答:懷疑是自然的現象,每個人修行都從懷疑開始,你可從中學到很多。重要的是,不要與它認同而陷入其中。懷疑會使你的心在原地打轉,相反地,要觀察整個懷疑的過程,看是誰在懷疑,看它怎麼來又怎麼去的。這樣你就不會被疑心牽著鼻子走,你可以跳出它,內心趨於平靜,並且看清一切現象的來去。祇要把你所執著的放下,放下懷疑,單純地觀察。這是對治懷疑的方法。

問:關於其它的修行方法,應如何看待它們?這幾天見到了很多的老師,聽到了這麼多不同的禪修方法,令人感到眼花撩亂。

答:這好比進城,有人從北方,有人從東方,還有其它人從很多條道路皆可抵達。這些方法通常祇是表象的不同,無論你走那一條道路,走得快或慢,假使你是清醒分明的話,那麼它們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重要的是,所有好的修行方法都指向去掉執著。最後,連所有修行的方法都要舍掉,對教導你的師父也不可執著。若有一種方法能導致煩惱的止息,去掉執著,那它就是正確的方法。

你也許想雲遊參訪其它的老師,修學其它的法門,而且有的人已如此經歷一番了。這是一種自然的需求。你將會發現,即使問過一千個問題,知道很多不同的法門,也不能帶你到達真理的岸邊,然後,你會厭倦的。你將會發現,唯有停下來,觀照自己的內心,才能發現佛陀所講的,毌需往身外去追求。你勢必回過頭來面對你自己真實的本性,在此你才能了解佛法。

問:很多次我看到這裡的出家人都沒有在修行,他們看起來既邋遢又不保持正念,讓我感到不舒服。

答:光注意到人是不恰當的,這無益於你的修行。你若起煩惱,要看的是自己的煩惱,假使別人沒修行,不是個好比丘,也毌需你來批評論斷。智能不會從注意別人的過失中產生。

出家戒是個人修行的工具,不是要拿來當作批評挑剔的利器。無人能代你修行,你也不能替他人用功。重要的是,觀照自己,這才是修行之道。

問:我一直非常仔細地練習收攝六根,眼睛時常保持低視,每個微細的動作都做到警醒分明。譬如說,用餐時,從咀嚼、品嘗到吞咽,都花好長的時間去觀察每一動作的觸受。每走一步也都小心翼翼、慎重其事。這樣做是否如法?

答:收攝六根是適宜的修行法,我們應整天都保持警醒,但不可做得太過火。吃飯、走路以及任何動作都要保持自然,這樣才能從當下的狀態中培養自發的覺察力。不必刻意造作,把自己逼成怪模怪樣的,否則,這也是另一種貪。修行要不緩不急、細水長流,你若做得自然而清醒,智能也會自然產生。

問:打坐有必要坐很久嗎?

答:不必要。坐上好幾個小時是沒有必要的。有些人認為坐得愈久一定愈有智能,我曾看見雞在雞窩裡坐上好幾天呢!

智慧來自於,無論你的身體做什麼動作,你都是警醒而清楚。修行應該從清晨醒來那一刻開始,持續到你晚上睡覺之前。不要在意你能坐多久,重要的是能否保持清醒分明。每個人都有他自己自然的壽命,有的人六十歲會死,而有的人到九十歲才死。所以,你們每個人修行步調也不必一致,不要去想或擔心這一點。

試著保持清醒,讓事物依它自然的法則進行,這時無論你處在怎樣的境界,內心都會愈來愈寧靜。它好比森林裡一泓清澈的池塘,所有美麗和稀有的動物都跑來喝水,你清醒地看見萬事萬物的本來面目,看到美麗稀奇的動物來了又走了,但你仍寂然不動。煩惱會產生,但你能立刻透視它們。這是佛陀獲致的安詳和幸福。

問:我的雜念仍然很多,當我想保持清醒時就妄念紛飛。

答:不要擔心這一點。試著把心安住在當下。無論什麼念頭生起,祇須看著它,隨它去,不要想袪除妄念,這時心自然會回復它原本的狀態。不要分別好壞、冷熱和快慢。無人亦無我,根本沒有一個能主宰的我。讓一切自然展現。托缽時,毌需特別造作,祇是安詳地走著,看著心。

毌需執著要閉關或隱遁。無論身處何地,保持自然,警醒觀照,藉此認識自己。疑心若生起,看著它的來去。就是這麼簡單,一切無所執。這好比你走在街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碰到障礙。當你遇到煩惱,祇須看著它、放下它,就超越過去了。別留戀已經歷過的煩惱,也別預期尚未出現的困難。專注於現在,一切皆在變化當中,無論遇到什麼境界都不要執著它。當修行自然湧現時,心靈就會趨於它原有的和諧狀態,一切境界都將祇是生起和消失。

問:你看過六祖惠能《壇經》嗎?

答:惠能的智慧是很敏銳的,初學者不容易體會得到。不過你若遵照我們這裡的方法耐心修習,練習不執著,終究會了解的。

以前我有一位徒弟,住在茅蓬里用功。當時適逢雨季,而且雨下得特別多,某日颳起一陣強風,吹掉半邊的屋頂,他也不理不睬,讓雨水打進來。過了幾天,我經過他的住處,看到開了天窗的屋頂,就問他是怎麼一回事。

他回答說是在修習不執著。這是沒有智慧的不執著,其安靜的程度就像水牛一般。你若遵守戒律,生活簡樸,不自私自利,終有一天會領悟惠能的智能。

問:你曾說奢摩他(Samatha)和毗婆舍那(Vipassana)或者禪定和內觀是無差別的。這一點能否進一步說明?

答:這個道理很簡單,禪定和智慧是相輔相成的。當你閉目靜坐,制心一處,心祥和寂靜了,這就是禪定,接著它又是智慧或者毗婆舍那生起的因緣。此後,無論是閉目靜坐或者行走於鬧巿,心都能安住不亂。這就像你曾經是個孩童,現在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兩者是否同一人?你可說是,但從另一角度來看,又不是。

因此,從另一方面來講,三摩地有別於毗婆舍那。或者好比食物和糞便,兩者可說為同一物。不要光相信我所說的,要身體力行,親自證得,沒有什麼特別的法門。你若觀察到禪定和智慧是怎麼生起的,即能自知自證。很多人最近幾天一直執著在字面上,稱他們的修行是毗婆舍那,而貶抑三摩地。又有的人稱他們的修行是三摩地,認為它是毗婆舍那的基礎。凡此皆戲論,不要在這上面傷腦筋。祇要好好用功,自然會明白。

問:修行是否有必要做到渾然忘我?

答:不必要。應該培養少許的禪定和專注,然後拿它來觀察自己,毌需特別造作。若修行時,恰好進入渾然忘我的狀態,那很好,祇是不要執著它。有些人們迷上渾然忘我,玩這種遊戲是很過癮的。

當知,它有適當的限度,你若聰明的話,就知道渾然忘我的作用和極限,正如你知道,和成年人相較之下,小孩也有他的能力限制。

問:如何遵循頭陀行,譬如說,用餐時祇能從自己的碗內取食?

答:頭陀行是為了斷除內心的雜染。持頭陀行,以從碗中取食為例,這樣做使我們更警醒,視用餐為藥食。假使內心沒有貪慾,那怎麼吃都無所謂,佛陀並沒有為所有的比丘制定頭陀行,不過他准許那些想嚴格修行的人這麼做。

它們訓練我們外在的行持,有助於增強我們的心力。戒律是要拿來自己持的,不要管別人有沒有修持。要觀察自己的心,然後檢視何者有益於己。像有一條規矩:無論分配到什麼樣的寮房都要接受。也有助於修行,它使比丘們免於貪執住處;若因故離開,再回來時就必須住到另一房間。這是我們修行的要求──一切都不可執取。

問:若把所有的食物都放入碗內一起食用是重要的事,你當老師的怎麼自己沒照著做?難道不覺得以身作則是很重要的嗎?

答:沒錯,老師應當做徒弟的好榜樣,我不介意你的批評,有何疑難儘管問。但重要的是,不要黏著你的老師,我若在外相上完美無瑕會更糟,因為你將更執著我。即使佛陀有時也會教他的弟子做某件事,而自己所做的又不同。

對老師有所疑問是有助於修行的,你該觀察自己對這些疑問的心理反應。你想有沒有可能我從碗中取出部分飯菜到盤子,以留給在寺中工作的在家人吃呢?

智能是要自己去觀察和培養的,因此,要留意自己的修行。假使我閒著休息而你們卻都必須徹夜靜坐,這樣會不會使你們生氣?我若是非顛倒,男女不分,你們就不要盲目跟隨我。

我的一位老師吃飯很快,而且發出巨聲,但他叫我們用餐時要緩慢且保持警醒。我以前看了心裡就不舒服,是我自己在煩惱而他並不會,因為,我老注意外在的。後來我明白,有些人們車子開得快,卻小心翼翼的;有的人即使慢慢地開也常東碰西撞的。不要執著規則或外相。你若拿一分心力看別人,九分心力觀察自己,這樣修行是妥當的。

以前我觀察我的老師阿姜東瑞(Achaan Tong Rath),滿肚子的疑惑,有的人甚至以為他瘋了,他常做些奇怪的事情,或者對徒弟大發雷霆。在外表上他是在生氣,其實內心空無一物,無我相。他的修行是很好的,直到他臨終前一刻都一直保持清醒的狀態。

往外看,是自我在那裡計較、分別,你不可能由此找到安樂之道。但把時間花在尋找完美的人或老師,也不可能獲得安詳,佛陀教導我們要見到法,見到真理,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

問:修行如何克服情慾?我有時候覺得自己簡直是性慾的奴隸。

答:修厭離想可去除貪慾。執著色身為一極端,可用另一極端來對治,當觀身如死屍,以及種種腐敗污穢之相,憶念肺、脾、血、肉、糞便、種種器官和不淨之相,牢記它們,每當貪慾生起時,就觀想這些影像,這樣就可遠離。

問:如何克服瞋恚?當它生起時,如何對治?

答:你必須有慈悲心,打坐時若瞋恚心生起,當修慈悲觀。若別人行持不好或發脾氣,不要因此而生氣,否則,你比他更無明。要心懷慈悲和智能,因為對方正在受煩惱的煎熬。要內心充滿慈悲,把他當作你親愛的兄弟,在打坐時,專注在慈悲的感受上。要散發慈悲心於整個世界,唯有慈悲才能化解瞋恨。

有時候,當你看到其它的出家人舉止粗暴,可能會心生懊惱,是自討苦吃的,這樣不是佛法。你可能這麼想:「他們不像我這麼嚴謹在修行,不是好的出家人。」這就是自己的大錯了。不要做比較、批判,放下想法,觀照自己。修學佛法是自己的事,你不能叫別人的作為合你的意或像你一樣。這種期待祇會為自己帶來煩惱,修行人常有此通病,但是看別人的缺點不會產生智慧。不要自尋苦惱,祇是單純地觀察自己及內心的感覺。這樣做,你將會明白的。

問:我覺得很愛睏而不能打坐。

答:有很多方法可以克服睡意。若坐在暗處,可以移到亮的地方,或者睜開眼睛,起來洗洗臉、拍拍臉,或者沖個澡。很想睡時,可改換姿勢,多經行,或者倒退走,怕碰到東西會使人清醒過來。若還無效,可站著不動,清淨內心,做光明想。或者坐在懸崖邊、深井旁,你就不敢睡了。一切若真的無效,祇好去睡覺了,但要小心翼翼地躺下,儘量保持清醒直到睡著了。一旦醒過來,就要立刻起身,不可再看時鐘,或轉頭翻身。保持清醒是從一醒來就要開始的。

假使每天都想睡,嘗試少吃一點。自己試驗看看,要是再吃五湯匙就會飽了,就此打住,然後喝些水直到覺得剛剛好為止。去坐下,觀察自己的昏沉和飢餓。一定要學習調整飲食,當一直修行下去,你會自然地感覺到更有精力,也不必吃那麼多,不過這必須自己去調整。

問:為什麼要禮佛?

答:禮佛很重要,這個外在的形式是修行的一部分。姿勢要正確,前額完全著地,手肘靠近膝蓋,兩膝打開約八英吋。要慢慢地拜,觀察身體,這是對治我慢的良方,因此要常禮佛。拜三拜時,內心憶念佛、法、僧三種德行,也就是內心純淨、光明、安詳。

我們藉外在形式訓練自己,使身心和諧。不要看別人怎麼拜,這是錯誤的,若年輕的沙彌或年老的比丘漫不經心,也不用你來評斷。人是很難調教的,有的學得快,有的根器鈍,評判別人祇會增加我慢,相反地,要觀察自己。常禮拜可袪除我慢。

已經與法融為一體的人是超越外相的,不論他們做什麼──走路、吃飯、大小便,都是在禮拜,因為他們已經超越自私我相了。

問:你的新弟子們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答:意見。關於修行上,佛陀的教法,以及自己本身,他們都有一大堆的想法和意見。他們有些來自社會高階層,有些是富商、大學畢業生、教授,以及政府官員,每個人腦子裡都裝滿了一大堆自己的想法,太聰明了,別人的話根本聽不進去。這好比一個杯子,若裡面裝滿污濁腐臭的水是派不上用場的,除非你先把舊有的東西倒掉。

你一定要先清除自己的成見才能見到真理,修行是超越智愚的。你若自認為:「我天資聰敏,我家財萬貫,我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佛法我全都懂了。」那你已自絕於無我真理的門外了。你所見到的無非是自我、我、我所,可是佛法是袪除自我、空、涅盤。

問:貪慾和瞋恚等煩惱純是虛幻的,或是實在的?

答:兩者皆是,我們把煩惱稱作貪慾或瞋恚或無明,這些都是外在的名相。正如我們說一個碗是大的、小的、好看的,隨你怎麼稱呼它,這都不是事物的本來面目。

我們從概念中產生貪慾:假使想要一個大的碗,就把眼前這個碗叫做小的。貪慾使我們分別,而真理純粹是事物的原貌。我們用這種方式來看:你是一個人嗎?你會說:是。這是事物的表象,其實你祇不過由各種元素,或者一堆變化不居的五蘊所構成的。假使內心是解脫的,就是沒有分別計較,沒有大或小,也沒有你和我。一切皆空,我們稱它為無我。的確,到後來,無所得,也無我。

問:請你對業力稍加解釋?

答:業是一種造作,一種執著。我們一有執著,身、口、意都在造業。我們養成種種的習性使將來受到苦報,這是我們的執取,以及過去染污行為的結果。所有的執著導致造業。假使你以前是個小偷,現在出家了。你曾偷竊別人的財物,使他人以及你的父母憂愁苦惱,現在雖然出家了,但祇要一想起以前如何造成他人內心的焦慮痛苦,你現在也會覺得憂悔而承受這個苦果。

記住,不祇是身體的行為,言語和心念也在造作來日果報的因緣。假使你以前做了些善事,現在回想起來,仍然會喜悅,這種喜悅的心情就是過去所造的業的結果。一切事物的形成都是有因有緣的,若去觀察它,會發現因緣即是源遠流長,也是片刻相續,前後影響的。但毌需在過去、現在以及未來上費心思,祇是單純地觀照自己的身心,即可知道自己的業。祇看著自己的心,自己的修行,你會清楚地見到法的真相。

切記,別人造業是他自己的事,不須你來執著,也不要管他人的事。我若吃了毒藥,受苦的是我自己,你不必來陪我一起受苦。

要擷取你老師的優點,這樣你會愈趨祥和,你的心也會愈來愈像你老師的心,將來檢證,自己就會明白。即使現在體會不到,祇要開始做,這個道理也會愈來愈清楚,你可以自知自證的。這才叫做修持佛法。

我們小的時候,父母教導我們並且也會對我們生氣,他們是真正在幫助我們,經過很久以後,你才了解到這一點。父母和師長指責我們,我們心裡不高興,但後來也了解到他們為什麼這麼做;修行也是如此,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你才會領悟到它的好處。

那些太聰明的人,才學了一陣子就動身離去;他們永遠學不到東西。你必須放棄自己的聰明才智,若自認為高人一等,來日唯有自嘗苦果,這是多麼悲哀啊!切記,不要心生懊惱,祇是單純地觀照。

問:有時候,我似乎覺得自從出家後,煩惱和痛苦反而增多了。

答: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些人以前的生活是優渥的物質享受和外在的自由。相較之下,現在過著清苦嚴刻的日子。

在修行時,我往往要求你們一坐或者一等就是好幾個鐘頭,而且這裡的食物和氣候也有別於你們家鄉的。但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歷過這一番,因為現在的艱苦將導致來日煩惱的止息。這是你們應該學習的。當生氣或自憐時,就是了解自己內心的大好機會,佛陀也曾說,煩惱就是我們的良師。

所有的弟子就像我的孩子,我內心唯有慈悲和以他們的利益為念,若我使你們受苦,也是為了你們好。我知道你們當中有的人受過良好的教育,博學多聞。那些沒念過多少書,世俗知識不豐富的,可以很容易地來修行。但好比你們西方人有很大的房子待清理,等你把房子打掃乾淨了,將會有很大的活動空間,你可以使用廚房、圖書室等。

你要有耐心,耐心和長遠心是我們修行所必備的。我小時候出家,不像你們現在碰到這麼多的困難,我懂得本國語言,吃土產的食物。即使如此,也曾失望挫折,想要還俗,甚至自殺。這些煩惱和痛苦都來自錯誤的見解,你一旦見到真理,就會從知見中解脫,這時萬事萬物都顯得和諧寧靜。

問:我的內心已因禪坐而變得很安詳,接下來該怎麼用功?

答:很好。使心寧靜和專注,然後用來觀照身心。當心不寧靜的時候也要看著它,這時你才能體會到真正的寧靜。為什麼呢?這樣才能了解無常,即使寧靜也要以無常看待它,不能執著,否則一旦失去它又要苦了。什麼都要放下,即使寧靜的心。

問:你是否說過,你害怕太用功的弟子。

答:沒錯。太用功的,我會怕。他們過於努力而缺乏智慧,逼自己受沒必要的苦。有些人下定決心要開悟,咬緊牙關,隨時在拼命。他們太操之過急了。人的本性都是相同的,他們不知道事物的本來面目,所有的形色、身、心都是無常的,祇要觀察它們,不要執著就好了。

有些人自以為懂,到處批評,注意別人,品頭論足。這沒關係,隨他們怎麼說。評斷分別是很危險的,這好比一條路有急轉彎,我們若認為別人比我差,或比我好,或跟我不相上下,那我們會衝出彎道。批評比較,唯有受苦的份。

問:我已靜坐多年,無論處在什麼境界,內心幾乎都能保持明覺和安詳。現在想要嘗試從頭練習高層次的禪定或者進入完全融入的狀態。

答:很好,這是有益的心靈訓練。你若有智慧就不會執著在禪定上面。這好比想要坐久一點,它當然是一種好的練習,不過真正的修行與姿勢無關,它是直接觀照內心。這才是智慧。

你一旦檢視並了解自己的心,就有智能知道無論禪定或者書本都是有限的。假如你修行並且體驗到不執著的道理,這時可以回到書本上面,它們將好比甜美的點心,有助於你去幫助別人。或者你也可以回來練習全神融入。你將有智能知道一切皆不可執著。

問:關於我們今天所討論的,你可否將某些要點再提示一遍?

答:你必須檢視自己,祇是單純地觀照自己的身心,知道自己的本來面目。在吃飯、睡覺、或者坐著的時候,知道自己的缺點。要用智能,修行不是要完成什麼,祇是清醒地知道事物的原貌。整個禪修的要點是直接觀照內心,你將清楚地看到苦的生起因緣以及滅苦之道。但必須要有耐心,要有極大的耐心和長遠心,久而久之,自然有所成就。佛陀住世時,教導他的弟子至少要追隨老師五年以上。你一定要了解施捨、忍耐和奉獻的價值。

修行不可操之過急,也不要執著外相。看別人的過失是壞的修行法,祇要順其自然地觀照。出家戒和道場規矩很重要,它們創造了一個純樸、和諧的修行環境,因此,要善加遵循。

記得,比丘戒的精髓是注意動機,觀照起心動念。要用智能,不要分別批評。你會對森林中的一棵小樹生氣,怪它沒有長得像其它的樹又高又直嗎?這是愚蠢的,不要評判別人,人各有特色,毌需擱負著想要改變所有的人的包袱。

因此,耐心修學,奉持戒律,生活簡樸,保持自然,觀照內心。這是我們的修行方法,它將引導你證入無我,達到寂靜安詳的境界。

 

你的學佛動機是什麼?不要讓師父哄著學佛!

 

幫你看清「我執」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

 

你還是認為別人在傷害你,你完蛋了!

 

何謂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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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姜·查簡介

阿姜·查,泰國著名高僧,近代最有影響力的南傳佛教大師,公認的阿羅漢成就者。生於公元一九一八年,一九九二年元月圓寂。

童貞入道,年輕時研究過基礎佛法、戒律,以及經典,後隨當地禪定大師修習。

他依苦行僧的傳統方式生活達數年,曾和本世紀偉大的禪師阿姜·曼度過一段開悟性的時光。

他的教導方式簡明,善用日常周遭事物引出佛法實意,令弟子們開解,因此吸引了許多的東西方弟子追隨他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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